夜里,吉瑞斯还伏案工作。他手边有着几乎忙不完的事,各种文件和账目需要翻阅和批示,还要见来自各个工作项目的中低层负责人。可虽然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但他却乐此不疲。
从美国的大学毕业后已经十来年,吉瑞斯从未有过如今这份充实感。大灾变发生后他也兴奋过,觉着一个混乱的世界总该有他改天换地,一展才能的机会。
但可笑的是没人需要吉瑞斯的才能,他能做的就是装装样子在各地巡视,写写报告上交,然后就渺无音讯了。他们的家族族长成为僵尸总统,他也寄希望于变得极端冷静的族长能改变这一切。
可现实是,家族里几百号人把持了政权,总统的政令出不了他的办公室。所有人明知道好好管理国家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可要他们先放权让出一部分利益时,那些家族权贵却没一个肯答应。
就在吉瑞斯心灰意冷时,他挂着巡视的名头来到了梅里达。这是个偏远的统治区,整个尤卡坦半岛都穷。这里人口又少,基础设施也不完善,几乎要啥没啥。可就这么个地方却发生了奇迹。
在梅里达的墨西哥底层愿意勤恳劳动,他们生产了大量的生活物资,这些物资通过商贸换取了更多紧俏的商品。而梅里达的官员相对清廉,能力也有保障,比墨西哥城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强多了。
吉瑞斯很满足自己现在的工作,他从管理混编第一师的后勤开始,很快就接手城内的公共事务。他的十多名随员转身就变成梅里达的市政管理人员,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切都是阿方索给予的。吉瑞斯想不出家族内还有谁愿意如此放权。别看他在家族内被视为总统的继承者,可实际上压根没人把这当回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实力的基本面,连手下都没几个。
对于白天阿方索遇到的刺杀,吉瑞斯是心惊胆战。他见多了各种简单粗暴的杀戮,黑帮之间没什么太多的勾心斗角。大家做事都很直接,不爽就把人干掉。
只是对于阿方索,吉瑞斯却有种复杂莫名的感觉——这人披着一层花花公子的外皮,可骨子里却完全不像个迪亚戈家族的人,甚至不像个墨西哥人。
唉……。
忙了一夜,吉瑞斯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想推开窗户透透空气,可窗户却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室内的光线外露。
窗户外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枪声,哒哒哒的响个不停。全城都如此,治安军封锁了整个梅里达,到处搜捕涉嫌刺杀总督的嫌犯。
最让吉瑞斯感到惊讶的是,城内几乎所有人都无比配合搜捕行动,大家主动通报嫌疑人员。治安军也体现出极高的效率,抓捕起来丝毫不手软。
梅里达如今是个商贸城市,市内少不了来自其他地方的人员。最近这些外来人员中更是少不了心怀不轨的人,负隅顽抗是这些人的本性。他们总觉着自己很厉害,从来没把警察放在眼里。
可梅里达和其他任何一个墨西哥城市都不一样,这里的军警被训练的凶狠无情,而且责任心和牺牲精神令人动容。
吉瑞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停接到治安军发来的报告,某某地方发生交火,击毙嫌疑人员多少人,我方人员牺牲多少人——这要是在别的城市,往往是嫌疑人员逃脱,我方无一伤亡。
带着不停的感叹和诸多疑虑,吉瑞斯想去休息一会。可他还没摸着床,就有人在外头惊叫道:“谁?”
叫喊的是吉瑞斯的随从,片刻后吉瑞斯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满脸惊慌的梅里达宪兵队长卢拉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而在卢拉身后还有两三个人,有人甚至负伤了。
“吉瑞斯先生,请你庇护我。”卢拉跑到吉瑞斯面前,几乎要跌倒在地上,“阿方索背叛了家族,我有他勾结极光军团的证据。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现在想杀我灭口。”
吉瑞斯之前见过卢拉一次,两人谈了一段时间。他也想过是否拉拢这人,可简单调查后才知道这家伙在梅里达名声极差。阿方索曾经狠狠的收拾过他,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将其彻底铲除。
现在看来卢拉没有在吉瑞斯那里得到想要的重用,他转身就投入了其他权贵的怀抱。果然,卢拉接下来就说道:“吉瑞斯先生,我身后这几位都是苏扎诺司令的人。苏扎诺司令也请你帮帮忙。”
听到苏扎诺这个名字,吉瑞斯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同样是‘司令’,他的头衔是虚的,而控制如今整个墨西哥政府军的苏扎诺才是真正能发号施令的人。
苏扎诺原本就是家族内掌管暴力惩戒和秘密暗杀的人,他不单单是心狠手辣,而且是擅长收买诱惑。很多家族的对手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买通了身边的亲信,死得莫名其妙。
吉瑞斯觉着自己要是不答应,只怕立刻就会被苏扎诺视为敌人。那可是个真正横行无忌的人,谁挡了他的路,他就干掉谁,手段还极其残忍。
吉瑞斯觉着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卢拉的要求,因为连他都不确定自己身边有没有被苏扎诺收买的人,如果不答应只怕就死得快了。
“我……。”吉瑞斯被逼得很无奈,张了张口说道:“好吧,你们可以留下。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
卢拉等人当即大喜,在他们看来吉瑞斯好歹是城里唯一能跟阿方索总督抗衡的人。如今全城封锁,到处都是总督府的人,躲在吉瑞斯的羽翼庇护下总是稍稍安全些。
让手下把卢拉等人带下去,吉瑞斯再次跌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脑子有点乱。不擅长决断的他有点无法判定自己刚刚作出决定的正确与否,他苦恼的挠挠头,有些后悔。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心虚的吉瑞斯一惊,半晌后把话筒接起来,“喂,我是吉瑞斯。”
“我是阿方索。”总督阁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直截了当的问道:“宪兵队的卢拉在你哪里吗?哪家伙参与了对我的刺杀行动,我的人正在到处抓他。”
这问题让吉瑞斯的脑子顿时死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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