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烟尘惯了拉斐尔满嘴满鼻子,他张大嘴巴剧烈的咳嗽,7弹头落地的爆炸点距离他近百米,五百公斤的弹头,一百多公斤的装药,直接将几十米外那辆坦克给炸翻了。
可哪怕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爆炸的冲击波也把拉斐尔整得半死不活。他拖着贝斯特的身子朝回走,走出几十米外才离开浓烟看到天空。
“贝斯特,我们可真是命大。你怎么样……。”拉斐尔喘着粗气跪倒在地上,气息平稳后回头一看,九死一生的愉悦顿时荡然无存。
刚刚的坦克被摧毁之前,一发榴弹打中了贝斯特躲避的瓦砾堆。等拉斐尔拼死将其刨出来,现在才看到这个陪伴他多日的战友只剩下半截身子。难怪拖起来那么轻。
“见鬼,我们不跳出弹坑就好了,如果不跳出去就都能活下来。”拉斐尔狂叫几声,可他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跌坐在城市废墟的沙土中,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战争没有如果……。
难过的事情多了,拉斐尔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悲伤。他看着贝斯特的尸体发了一会呆,最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四处搜索一番。他没找到自己的步枪,只捡到一颗掉落的手榴弹。
将拉环套在手指上,拉斐尔紧紧握着这颗手榴弹就朝政府军杀来的方向走。他觉着自己今天只怕活不下去了,死之前也要给自己和同伴找几个垫背的。
喘着粗气,瞪着红眼,拉斐尔握着手榴弹跑出一百多米的距离,他这会就想找人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呼哧呼哧的呼吸间,他就听到一个弹坑里响起哗啦的响动,等他跑过去却看到一条狗窜出来。
那条狗瞄了拉斐尔一眼,狂吠了一声。而在狗的后头又出现两个敏捷的身影。艾琳和艾莉猫着腰持枪从弹坑内警惕的瞄准了他。
姐妹俩此刻颇为狼狈,泥沙满身。她们没了之前洒脱的英气,冷漠的脸反倒是显得极为凶悍。
拉斐尔高举手榴弹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可不等他甩出手雷,‘狗肉’向前一扑就把他摁倒了。艾琳倒是认出拉斐尔的军装,跟着认出了他的脸。
“这不是之前给我们当向导的小子么?叫什么来着……,拉斐尔。”艾莉也跟了上来,她让‘狗肉’挪开,却依旧警惕的端着枪问道:“你在这干嘛?”
“战斗呀。”拉斐尔愣愣的说道,他也认出了眼前这两个女孩。爬起身,拍拍灰,稍稍冷静些的他反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我们这几天一直盯着混编第三师,今天终于找到机会给弹道导弹做地面引导。”艾莉指了指刚刚被炸出来的一个大弹坑,“这就是我们的杰作。”
“你们要是早点行动就好了。”听着姐妹俩的话,拉斐尔却毫无喜色,只是泄了口气。他的肩膀软软的松下来,看看手里的手榴弹,面无表情的又将拉环塞回手柄内。
“你们打的很惨?”姐妹俩带着拉斐尔朝回走,他们现在处在城市边缘,所有房屋都被摧毁,街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地面上到处是损坏的枪械和散落的弹壳,拉斐尔踩着弹坑里的浮土回到自己原先待的位置,找回自己的步枪,收拾好几枚手榴弹。对于姐妹俩的问话,他唯有苦笑的点点头。
惨?当然惨!人都要死绝了……。
阵地上最宝贵的是哪部收音机,刚刚的炮击似乎让它损坏了。拉斐尔将其捡起来吹吹灰,摇一摇,还是没有声响。他只有将其塞在口袋里,视若珍宝。
三人一狗继续朝回走,路过贝斯特的遗体时,姐妹俩没在意这具不起眼的残尸。只有拉斐尔看了一眼,叹了一声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百米,拉斐尔才回到治安军当前的阵线。由于刚刚一通狠厉的导弹攻击,墨西哥政府军的攻势彻底崩溃,一队又一队的治安军预备队正在出发追击敌人。
姐妹俩验明身份后走到一个军官身边问道:“你好,我叫艾莉。我们想知道秦卫东司令的指挥部在那里?”
军团长身边的双胞胎侍女,知道她们的人不在少数。被询问的军官穿着破烂的军装正在编组部队,抽空说道:“你们好,我叫岳豪,暂编第三团的团长。
我也不知道秦司令的指挥部在哪里,只有无线电联系。你们可以向市中心走,找别人问问。凭你们的身份,会有人把你们带过去的。”
艾莉点点头,瞄了眼岳豪的肩章,“你原来是炮兵?听说你们打的很顽强。”
岳豪叹了一声,“我们是打的很顽强,可伤亡太大。该死的英克雷空军一直盯着我们,炮兵营几乎都死绝了。城里已经没有火炮了,我这个团长也是临时的,实际上我手下只有补充进来的一个营。”
“感谢你们引导来的导弹,我得出发追击溃兵,恢复阵地了。”说完岳豪向姐妹俩敬了个礼,带着部署匆匆离去。他没有过多的话语,一切都在忙着作战。
战场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带着简陋武器的新兵跟着军官不断离开。姐妹俩也再次上路向市中心走,她们路过一栋又一栋倒塌的房子,甚至看到被燃烧弹摧毁的总督府。
最后姐妹俩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倒塌工事内见到苦熬数天的秦卫东。拉斐尔职位不够,被安排在指挥部外头休息。
坐下没多久,拉斐尔就听到工事内有个沙哑而兴奋的声音在喊道:“虽然损失很大,可我们守住了梅里达,哈瓦那也还在军团控制中。
军团长亲自出手干掉了敌人一艘驱逐舰,迫使敌人的海空封锁力量后退。我们就要反攻了,要反攻了!
宣传方面要谈到我们当前的牺牲,可更要谈到我们的未来。
哈瓦那被打烂又有什么关系,整个墨西哥都将属于我们,整个拉丁美洲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整个加勒比海都将成为我们的领地。我们将拥有角逐北美大陆的入场券,这将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指挥部内似乎在布置什么宣传任务,拉斐尔不知道说话的是谁,却有个略带沙哑的年轻女声也在说话。他听到这个声音当即一愣,扭头就向指挥部内探头探脑。
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倒塌的工事内走出来。看她两眼通红,神情憔悴,拉斐尔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请问,乌瑟曼小姐在指挥部里吗?”
年轻的姑娘抬起头,疲惫的脸努力微笑说道:“我就是乌瑟曼。”
“您……,您好。”拉斐尔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傻笑了一会从口袋里取出那台损坏的收音机,“我们一直在听你的广播,我们非常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我的同伴甚至亲吻收音机说要守护你。”
“是吗?”乌瑟曼听到这话笑得很开心,“谢谢,谢谢你们。你同伴在哪里?”
“他……,他被炸死了,就刚刚那一会。”拉斐尔语气瞬间低落,“不过他牺牲前很勇敢,他践行了自己的承诺,他确实守护了你。”
乌瑟曼也跟着黯然神伤,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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