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四十二)

“这里……”明亮的大厅,与外面的黑沉沉完全不同,散发着的是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让法兰惊叹,让路西震惊。

    那是如此圣洁的光芒,由未知魔法构建的整个殿堂,似乎都是由洁白的大理石构成,法兰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光景,而路西却在学徒时期经常看见。

    那是圣光大陆最普遍的教堂的模样。

    为什么在黑暗大陆的范围里,会有这样一个遗迹?遗迹本身都是由魔法构成的这已经够奇怪的了,而它偏偏还是圣光大陆的特有建筑的样子……在逝去的那段时光里,到底还有着什么是现在的人们所不知道的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法兰看着墙壁上细腻的雕刻与花纹,他沐浴着光芒,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一种他不了解的力量在感染着他。

    “这里是……拥有信仰的地方。”路西闭起了眼睛,即使是闭起眼睛,他也依旧能够感受到温柔的笼罩着自己的光芒,那么的柔和与静谧,这是信仰的力量,它平复了一切,在这里,所有人都是纯真的,平和的,人们的力量与心境都平缓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信仰之中,虔诚的拜倒在光明神的脚下,光明与温暖,是他们永久的追寻……

    但是,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虔诚?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追寻着信仰的脚步?

    路西睁开眼,一下子有些恍惚,耳边那飘渺的天籁之音,多么的空灵,就好像超越了灵魂,似乎要把你带到高处……脑海中,属于圣光大教堂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不对!”路西猛地惊醒,“法兰,你也听见了吗?”

    “呃?嗯!”法兰点点头,在门外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似有似无的乐声,那奇妙的乐声说不清楚像什么,是诱惑?又或者是欢迎?法兰只知道,那个乐声十分的好听。

    是什么在歌唱?

    路西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进行信仰的膜拜的地方,那么,被膜拜的是什么?他并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神明的雕像。在过去,人们崇拜着的,信仰着的,指引他们走向如此光明的,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一定与这个奇怪的魔法制造的空间有必然的联系。

    路西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祭台,那里也没有放置雕像,但是却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以那个东西为中心,源源不断的平和的气息向外传递着,美妙地歌声安抚着人们……

    法兰轻轻地走了过去,他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心中涌起了敬畏的感情,但是很明显,他不受控制地也想要跪下膜拜眼前这根本看不清楚的东西。

    它歌唱着。

    它的欢愉让路西完全的捕捉到了。

    它到底是什么,被困在幽暗的空间这么多年?它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的兴奋快乐?

    路西轻巧地跳上了祭台,想要近距离地观察,可是却被猛然爆裂似的白光反弹了回来,重击之下都要跌落下祭台。

    法兰惊叫一声,连忙接住了路西,小心地将他护在衣襟内,警惕地观察着眼前的东西——这样的温柔竟然也能够伤人!

    路西没有为此感到难过,甚至打消积极性,他反而更加的激动,连忙催促着法兰将他抱近了好好观察一下。

    法兰有些不情不愿,他从怀中将路西抱出来,碎碎念似的让他小心这未知的危险。

    “任性的孩子是最可爱的。”路西这么回答。

    他凑近了,看见白色的小亮点,它仿佛是萤火虫一般,忽上忽下地飞舞着,可是却总也出不了祭台。

    活泼的小家伙,却被拘禁。

    这是路西的第一印象,但是后来他才明白,这不是拘禁,而是被膜拜。

    “路西,有什么奇怪吗?”法兰也凑近了看,那飞舞的白色的光点让他差点与外面的荧光弄混了,但是他这个时候才忽然想到,也许外面的那些白色的荧光,就是来自于此。

    “我在想,应该不应该将它放出来,让它离开这个被拘禁的空间,但是……”路西的经验告诉他,在遗迹里面做出的一切都会是影响深远的,“我不知道它如果被放开,会对这个依附于魔法的空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而且,我们又应该怎样解除它的拘禁……”面对着一个小小的未知的东西,可是却有这么多的问题,路西还在思考,越是面对关键的东西,他就越小心谨慎,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往往快得由不得他来思考。

    “砰”的一声,就好像是节日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好像是年幼的法师发出第一个火球术,好像是熬药大锅中第一声沸腾,它包含了所有人能够体会到的最深刻的喜悦,愉悦的歌声在空中回旋,亮白色的光点洒满了空间。它似乎是在庆贺着什么,又似乎是在送别着什么,整个殿堂、整个空间都在共鸣。那活泼的小家伙,脱离了祭台的束缚,它逃脱了。

    “你做了什么?”路西不能不为此震惊,除了法兰,还有谁能够做到这个?

    “我不知道!”法兰不知所措,他努力回想着刚刚的情景,“我……我抱着你,然后……”

    然后他接触到了祭台的领域。

    路西一下子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法兰存在的。

    遗迹在等待着法兰,那个小家伙也在等待着法兰,等待着他的什么呢?等待着他为它们带来新生?还是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东西?

    路西曾经的知识似乎全部都不能用来解释这一切,因为关于这个未知的魔法遗迹的一切的一切,全部没有记录。他不知道这个魔法遗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未知的魔法是什么,不知道这些魔法的基石是什么,更不知道它们所依赖的魔法理论是什么!这是一片混沌与未知,这是他作为一个法师,应该最擅长却偏偏是力所不能及的领域。

    法兰抬起头,仰望着这些,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路西的茫然以及这个空间内的欢欣。

    “要结束了。”路西说。

    他有些模模糊糊地想法,似乎要跳跃而出,但是此时他无法抓住。不过他能够理解这个遗迹,在被发现之后,在留下了些什么,当它的使命完成之后,变将归于寂静。

    他按照曾经的习惯,向这个空间所有存在着的,深深地低下了头。他向它们致敬,为着它们保护了人们遗失的一切而致敬。

    散去了,光华全部散去,那美丽欢快的歌声也渐行渐远,法兰抱着路西,他们站在失去了光华的黑暗的虚空。

    “路西……”法兰有些紧张,魔法消失,处在魔法之中的他们又将怎么办?法兰摸索着伸进包里,拿出了艾美,可是艾美身上惯有的点点光华也都看不见,聒噪的它也根本毫无反应。

    这一切似乎结束了。但是路西的心却放不下来,他敏锐的感觉到,并没有结束,还有些什么……

    法兰抱紧了路西,完全黑暗的环境让他感到压抑,失明的感觉并不好,但是猛然之间,白光璀璨,强烈的光线让他依旧进入了失明的状态。比起前一次温和且快乐的光芒,这一次似乎是剧烈的爆炸,光芒完全将他们淹没,有什么涌进了他们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涌入,让他们无法承受,这是法术吗?路西并不知道,他想要抵挡,但是这不明的一切异常坚定地侵入了他们,直到他们真正的无法承受,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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