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大摇大摆地坐在site19的贵宾休息室里,好整以暇。
咖啡还没凉,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请进。”他不咸不淡道。
外面的人大概也不想见他,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了门。
张珏一看,竟是个老熟人。
“莫拉莱斯?”张珏笑了起来,“我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乔苏埃·莫拉莱斯,是他第一次来到site19见682大爷的负责人,两人相处几天,这个人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没什么大毛病。
莫拉莱斯背后的人,大概也是看他和张珏有过交集,才把他拎出来当这个出气筒。
“张顾问……”莫拉莱斯推门进屋,刚见到张珏,立刻就哭丧着脸。
他知道,今天这个活可不好干,想从张珏的手里把人接出来,不说难如登天,肯定也得掉一层皮。
张珏笑道:“莫拉莱斯,怎么你来见我像上坟一样。”
“……”
莫拉莱斯很想说心情都差不多,但没敢说出口。
他不是第一次和张珏打交道,对这位张顾问的手段再清楚不过。
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O5-5那么强势,还不是在他手里吃了个闷亏,损失了不少项目。
这一次他占着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张顾问,大家都是同事,依我看没必要把事情做绝。”莫拉莱斯只在椅子上坐了小半个屁股,一边看着张珏的表情,一边斟酌着用词,“据我所知,你抓的那些人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们一马吧。”
他说完,便眼巴巴地看着张珏,期待着他能高抬贵手。
但是张珏正端着咖啡,闭起眼睛享受,竟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如果不是莫拉莱斯接待过张珏,知道张珏根本就不喜欢喝咖啡,恐怕就被他给骗了。
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
莫拉莱斯敢怒不敢言,一边是自己的上司,一边是整个管理局最难缠的人,他算是知道新闻里的那些人是怎么被逼得跳楼的了。
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只能哭丧着脸:“张顾问……”
这时候张珏才睁开眼睛,笑着说道:“啊,莫拉莱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
莫拉莱斯很想说一些S和F开头的句子,但最终只能无奈道:“张顾问,我什么也没说,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看,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你。”
“咦——”张珏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莫拉莱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莫拉莱斯已经懒得吐槽了。
好在两人有交情,大家都是替人办事,张珏也没太为难他。
他给莫拉莱斯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将杯子放在嘴边才说道:“要我放人,其实也不难,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我呢也不能免俗,这样吧,我给你个优惠价——一个人一千万美金。”
“噗——”
听到张珏的报价,莫拉莱斯将刚刚喝到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去,狮子大开口也没有这么开的啊。
难怪他只抓了二十几个人,却是开了几辆卡车来的,这他娘的是要把钱装满了回去啊。
莫拉莱斯在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恭敬。
“张顾问,您看,这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贵?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贵。”
张珏将咖啡杯放下,身体靠在沙发上。
“莫拉莱斯,你要知道,我抓的这些人,职位最低的也是中级研究员、硕士学位,在管理局工作了至少三年以上,你说,如果管理局要重新培养一批这样的人才,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莫拉莱斯哑口无言。
在管理局工作和其他企事业单位工作不同,这里的经验都是一次次失败中总结出来的,里面不知道包含多少的汗水血水和泪水,甚至是一条条人命,所以培养人才的成本非常高昂。
不过莫拉莱斯觉得,即便如此,一个人一千万美金的价格也太贵了,张顾问这明显是在漫天要价。
想到这里他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张珏为什么没直接杀掉这些人。
他杀人,手上便占满了血。
管理局上下必定同仇敌忾。
但现在他开口要钱,如果这边不给,那之后再发生什么,舆论便不会一边倒地指责他。
到时候他再散发一些什么“卖命的狗,主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言论,那些员工的忠心必定会受到影响。
真是个可怕的人。
大概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和管理局十三位大人的周旋中占上风。
莫拉莱斯的脸色变幻,思考着怎么讲一讲价,那边张珏却再次开口。
“这二十几个人,我可以分开卖,莫拉莱斯同学,你只需要考虑你想要哪几个就可以了,另外,一个人一千万只是一个价格锚点,如果你背后的人拿不出这么多钱,那么可以换一些别的东西,比如一些好用的项目,矿产,武器装备、或者一些不为人知的技术,我全都来者不拒。”
说到这里,张珏笑了起来。
“怎么样,莫拉莱斯,我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到?”
可以用等价物品来替换,考虑得确实很周到,张珏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奸商。
莫拉莱斯叹了口气:“张顾问,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我要向上面汇报一下。”
“可以。”张珏双手抱头,翘起二郎腿,“你尽可以和你的主子商量商量,用什么东西换,我会在这里待三天时间,过期不候,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以先把你要的人名单给我,不然如果他们被别人带走了,我可不负责任。”
……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古尔特·贝拉米。
也是张珏在见682时来site19见过的人。
他是O5-5那个女人的心腹。
因为O5-5和O5-2都是对张珏投过反对票的人,属于一开始就跳反的人,所以当时相处得并不融洽。
不过开门做生意,当然来者不拒。
张珏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贝拉米大人,这边坐。”
贝拉米坐在沙发上,看见张珏那笑脸,没来由地感觉厌恶:“张顾问可真是风光,自管理局成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擅自抓捕自己的同事,并以此要挟O5议会,这是作为一名管理局顾问应该做的事情吗?我听闻许多研究员都把你当做偶像,你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
人类做事向来都讲究个师出有名,贝拉米上来就给张珏扣了一顶帽子,比莫拉莱斯不知高明了多少。
但张珏可不吃他这一套。
他靠在沙发的一侧,单手撑着自己脑袋,声音懒洋洋的。
“不想谈的话现在就可以滚了。”
“……”
张珏暴了个粗口,但偏偏还是笑着的。
贝拉米拧眉没看着他,数次想要起身离开,但最后还是没动。
张珏看着他的表演,有些想笑。
莫拉莱斯的背后的人派他来,打的是感情牌,毕竟从之前发生的事来看,张珏对待身边的人向来都不错,至少不会过于为难他。
O5-5的考虑则完全相反。
她明知道上一次贝拉米和张珏相处得并不愉快,还是派他来交涉,就是想最大限度地压价。
贝拉米看着张珏,哼了一声:“张顾问,我可以告诉你,一千万美金一个人我们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我相信其他几位O5也——”
“等一下。”还没等贝拉你说完,张珏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谁告诉你一千万美金一个人的?”
???
贝拉米一脸问号,这是莫拉莱斯离开之前亲口告诉他的,难道张珏现在就想反悔?
知道张珏是在针对自己,贝拉米阴沉着脸:“那你说,你想要多少钱?”
张珏比出了两根手指:“两千万美金一个人,接下来,你每说一句话,再加一百万。”
?!!!
贝拉米瞪大眼睛。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连话都不让说?!
他想骂人,但无论如何不敢张嘴,因为他知道,张珏绝对说到做到。
见贝拉米敢怒不敢言,张珏笑了起来:“想骂我是吧,那也得等我们把生意谈好之后再骂,每个人两千万美金,或者同等价值的物资,不用担心我能不能吃得下,我的胃口大得很。”
贝拉米有些愤恨,但张珏其实不是针对他,针对的是他身后的那位。
O5-5不应该派他来的。
如果张珏不知道他的派系,或许还不会这么狠。
不过贝拉米的权限要比莫拉莱斯大得多,他来之前,O5-5就已经给他定下了基调——不论花费多大代价,某几个人是必须要救的,剩下的看情况。
他喘着粗气,几分钟后才重重点头。
见他服软,张珏哈哈笑了起来:“好了,贝拉米先生,现在你可以骂我了,我保证绝不还嘴,当然,要先把你要的人员名单留下。”
贝拉米到底不是张珏,心情逐渐平复,他也没有骂人的闲工夫。
他哼了一声,写下名单便离开了休息室。
几千万美金的物资,只有三天时间筹措,就算是一位O5,也有些难度。
……
贝拉米走后,又有几名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进入接待室,每一个都代表着管理局的一方势力。
只能说site19不愧为管理局总部,各位O5就算不在这里当值,也都各自留有可以说话的心腹在。
张珏也懒得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反正一个人头一千万,有钱你们就拿去,没钱就看着。
日落时分,张珏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伸了个懒腰。
这段时间,他总共接待了七个人。
也就是说,除了乐山背后的O5-6,至少还有七位O5在site14安插了眼线,这还不排除没有被他找出来的那些。
讲道理,一开始这些苍蝇他懒得管,但是既然他们敢在他离开后搞三搞四,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张珏下了楼,找到关鹏,将手里的那些已经确定要被赎走的名单交给他。
在这段时间,关鹏已经把这些人关到了旁边的试验场去了,由红英小队二十四小时把守,除非有人敢强攻site19,否则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关鹏将名单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怎么才23个?”他们抓的人可是有28个。
张珏耸了耸肩:“大概是我要的价太高,他们的主子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人,当然就会被放弃掉。”
关鹏微微张了张嘴,既然张顾问都说自己要价太高,那可能真的就是“要价太高”。
敢公然敲诈管理局十三位O5的人,古往今来大概也只有张顾问一人能够做到。
关鹏瞥了一眼那些被关押的犯人:“剩下几个没人要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张珏呵了一声:“既然他们的主子都不要他们,说明他们本身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留下也没用,你准备一下,如果三天之后还没人要,就对他们执行记忆删除和覆盖,让他们滚蛋。”
关鹏点点头,问道:“那安置费?”
张珏翻了个白眼儿:“当然是管理局自己出。”
关鹏哈哈一笑,果然只有张顾问才能干出这么无耻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张珏都在讨价还价中度过。
没有哪位O5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几千万现金给他,张珏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除了一部分钱款之外,大部分都是物资,然而这些“物资”的价值又不太好去判定。
比如说一个项目,你说有用,值五百万,但我觉得没用,就出五百块。
张珏的嘴皮子在管理局里鲜有敌手,于是在相互扯皮的过程中,又被他坑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O5自知理亏,想要借这种手段来安抚一下他。
毕竟只要他在,就是一种威慑。
三天后,还有四个人没有被人赎走。
他们被关押在禁闭室里,全都没了生气儿。
但是张珏并不同情他们。
就像他和乐山说过的那样,在他们应下这个活儿之后,就应该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关鹏对他们施行了记忆删除,然后交给了总部人事处,之后他们将被怎么处置,是会不顾后果地强行恢复记忆,还是就此成为一名普通人,都不在张珏的考虑之列。
来之前说是要打主人,但现阶段,张珏也不能真的将几位O5怎么样。
用这些喽啰换回一些物资,稳赚不赔。
当然,这是在杨雪和史密斯等人都没有出什么意外的前提下。
但凡他在乎的这几人里有一个出了事,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这么简单地了结。
夕阳下,几辆装满了货物的卡车晃晃悠悠地驶离了site19。
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可以见人”的东西,比如一些金条、武器装备、技术图纸等。
它们将被红英小队护送回site14交到杨雪手中,再由她分配给site14和site336这两个实际上已经被张珏掌控的站点。
比如黑珍珠小队的装备,早就该更新换代了。
张珏这次特别给他们要了管理局最先进的那种。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张珏装进了自己的异空间当中,以备不时之需。
行驶完了那条19公里的直路,领头的卡车缓缓停住,张珏从上面蹦了下来。
关鹏在车里看着他:“张顾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张珏摆摆手,“site14有你和杨博士,我放心,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张珏说得轻巧,但关鹏本能地觉得不对,说道:“张顾问,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你别跟我客气,你要去做什么,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暂时还不需要红英出手。”张珏嘿了一声,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至于要去做什么……有人要杀我,当然是要杀回去了,免得管理局那些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只会对自己人下手,欺软怕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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