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给她的冰雪裁决什么的,实际上某个人的传承之物?”
随着决斗结果的出现,斗技场的四周也逐渐响起了如同嗡鸣一样的窃语声,而忙着分析雪灵幻冰之前战斗表现的玩家声音里,属于絮语流觞的询问也悄悄地出现在段青的耳边:“那个什么增加冰霜属性效果的描述,真的可以应用在所有的攻击上?”
“或许不只是攻击,而是所有的冰霜效果。”段青无谓的回答道:“包括那个自带的冰雪裁决技能……我们后来也做过实验,只要是以她的名义发出的冰霜属性的技能特效,应该都可以受到那个效果的加成,无论是减速还是加速,冰冻的时间还是距离,佩戴那副手套的时候都比不佩戴的时候增加了一些,虽然那上面的其他效果都是摆设,但仅凭这一点……这件装备就已经很适合她了。”
“所以她才能做出更加迅速的挥剑动作,以及更加漂亮的剑势。”望着收剑立于场中的那名长发飘荡的女剑士身影,段青露出了一丝微笑:“至于来历嘛……那只是她自己的臆想而已。”
“臆想?”絮语流觞好笑地摇了摇头:“人家可是现役职业选手,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
“女人向来都是感性的,同样总是任性的你……可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收起了自己的双臂,放下心来的段青斜着眼睛望向了对方:“虽然不知道她一直挂在嘴边的雪莉传承是真是假,过程又是怎样的离奇与曲折,不过或许是由于自己的性格与那个游戏里的人物非常相合吧,那个女人确实对那个传说中的雪莉非常在意,也一直致力于寻找那个人存在与游戏世界里的其他装备组件……不过时至今日,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由之城真的存在那个女人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附近的哪一个遗迹中有这些线索,之前她一直叫嚷着要去寻宝的说法,多半也只是闲来无事之下的无理取闹罢了……”
“所以你才是最笨的那个家伙……”
“……你说什么?”
“不,我是说……你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副手套不是她寻找的目标啊。”
撇着嘴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絮语流觞抚着蓝发回答道:“包括那副手套在内的许多东西,可是我们从拍卖场买来的,既然具体的出处我们也不知道……说不定这一次是撞了大运,刚好拿到了她一直追求的目标呢?”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算了。”
似乎是无心想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论,段青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也没证据,我也没证据,大家吵来吵去的也不会有结果,就当做是无解的谜题好了。”
“谁说的,我现在可是有证据的。”絮语流觞露出了她特有的自信笑容:“那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普兰斯,之前不是叫出了冰雪裁决的名字了吗?这说明他不仅认识这副手套,而且还认识雪莉的大名……这个说法怎么样?”
“这个嘛……”
向着还在相互低语的四周观众们巡视了一圈,段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哦?此话怎讲。”
“那个家伙的话……之前你也都听过了。”段青徐徐地回答道:“魔剑士之间的对决,本来没有什么实际的差距,如果再算上彼此之间的属性差距、熟练度与经验,雪灵幻冰无疑还是处于劣势地位的,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个普兰斯多半是败在了自己的气势上,因为某种你之前所提及的原因,他自己吓住了自己。”
“哈,就因为那个什么冰雪的裁决?”絮语流觞好笑地摇了摇头:“拜托,就算是玩家都不会因为某些未知的效果而出现动摇吧?”
“但他偏偏是一个战场上的老兵。”
叹息着摇了摇头,段青的目光放到了远方的阴沉天空之中:“在战场上存活了太久的家伙,多半都会有两种结果,一种人凶猛无畏,一种人贪生怕死,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心中对生存的眷恋都是无人能比的,所以越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家伙,越是会对威胁自身的来源敏感许多。”
“就像刚才那个家伙的反应一样。”他指了指普兰斯败走的方向:“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哪怕是雪灵幻冰的威胁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他也已经退缩了,从这一点上来说……”
“‘战场上的胆小鬼’……非常准确的一个词汇,冒险者。”
位于城主高台上侧坐的那个年轻的黑影突然拍了拍手,将段青想要说出的话覆盖了下去,然后望着赛场周围同样被压下去的其他声音所在的方向,朝着身前的重甲身影示意了一下,似乎明白对方所指的莱纳微微地点了点头,沉重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在鸦雀无声的气氛里,出现在了雪灵幻冰的身旁:“决斗结束,冒险者获胜。”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周围那些人消化这个结果刻意留下了几秒钟,然后才举起了手臂,转向了斗技场的一旁:“塔尔辛格家族,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没,没有。”面如死灰的塔尔辛格低声回答道。
“那么……你们还要继续挑战吗?”
“怎,怎么可能?”塔尔辛格挥舞着双手大叫道:“我们根本没有其他更强的……不,我们与隆道尔之间的决斗还没有结束呢!我们可没有那么傻,现在就把所有的底牌全部用掉……”
“……我知道了。”
向着斗技场的某个角落伸出了手指,莱纳指挥着其他的卫兵们简单地整理了一番场地,同时走到了雪灵幻冰的身边,将充满了异样光芒的目光放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需要休息吗?”
“不需要。”无视了对方的眼神,雪灵幻冰淡淡地回答道。
“那好。”
于是莱纳抬起了头,被盔甲过滤了一遍的沉闷声音回荡在斗技场的上空:“谁想成为下一位挑战者?”
嗡——
又一次相互低语的嗡鸣声响起在赛场的四周,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轻易地站出来了,似乎雪灵幻冰之前如同冰山一样的强硬表现,获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原本一直站在那里观看决斗的特里斯坦也缓缓地坐了回去,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注视周围其他人的视线,而坐在他斜对面的段青,也将自己暗中环视的目光收敛了起来:“奇怪……”
“怎么了?对没人上场的结果感到意外?”絮语流觞轻笑着说道:“你的小徒弟这么厉害,你难道不应该更高兴一点吗?”
“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知道你不会跟着我一起高兴的。”段青摇着头回答道:“我只是对那些被破坏了计划、现在却还能沉得住心思的家伙们感到一丝好奇,至于挑战……”
“放心吧,只要有人开了头……”
他叹息着回答道:“剩下的就会接踵而至了。”
哗啦——
桌椅被掀起的哗啦声突然响起在斗技场的一角,然后随着某个壮实身影的站起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只不过与壮实的身躯不相符的是,那道人影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大:“唔,既然大家都这么想要史塔克说的话……”
“北地野牛史塔克。”莱纳的声音也转向了这边:“你要成为挑战者吗?”
“史塔克不是外来户,史塔克现在也是王座成员之一了。”
矮小而又结实的史塔克声音响亮地回答着,听上去也颇有几分宣言的气势,如果不是此时的他正举着旁边某个黑影给他递过来的纸条,此时正在一板一眼地念的话:“而且史塔克认为,之前的塔尔辛格根本就不算是正式的王座成员之一,他的挑战,也应该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价值……”
“哈哈哈哈!”一旁的埃杜安突然大笑出声:“这是你干的好事吧,老乔尔?”
“这个笨蛋……”城主高台另一侧的老乔尔则是伸手捂住了额头:“他要是记不住,难道就不会把它扔掉吗……”
“就算是这种时候,你们也没有忘记打压塔尔辛格啊。”披着黑色斗篷的伽罗也出声说道:“论阴险的程度……你们似乎也不逊色多少呢。”
“这种伪君子的做法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与他们计较这么多。”举着酒杯的铁林也大声笑道:“与其关心那些没有必要的东西……我们还是确认一下吧!”
“史塔克。”
向着城主的方向望了一眼,莱纳再次出声问道:“你想要成为下一个挑战者吗?”
“唔……既然如此,那就让史塔克来吧。”
作出了一个与本人形象完全不符的挠头动作,史塔克露出了一个憨笑的表情,然后挥开了周围的手下,返身扛起了竖在墙边的巨大铁柱:“虽然史塔克还没有吃饱,不过……”
“既然都摆在眼前了……史塔克还是非常喜欢战斗的。”
“这个笨蛋……”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另一侧的老乔尔终究还是放弃了阻止的念头,同时向着周围的盟友们,暗中递出了一个无妨的眼神:“既然你们都不想让去踩陷阱,那让史塔克先去探一探也没关系,不过……城主大人。”
他抬高了声音,对着高高在上的城主说道:“之前特里斯坦大人也说过,规矩都是我们来选择……是吧?”
“哦,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城主的身影向着特里斯坦的方向望了一眼:“说来听听。”
“我们可没有什么好主意,我们只是想……为史塔克挑选另一名对手。”
斗技场中央传来了轰然响声中,抱着铁柱的史塔克已经跳到了场地之中,而望着这一幕的老乔尔,却是指了指史塔克的对面:“这位……雪灵幻冰小姐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让现在的她面对王座拥有者或许不是一个公平的选择,而刚才特里斯坦大人宣言的时候,他的身后应该还有其他可以出战的人选吧?”
“也就是说……你想换一个弱一点的对手?”
未等城主大人出声,角落里的奥克森就低笑了起来:“好让特里斯坦老老实实地滚出这次的舞台?”
“怎么可能,这分明是一个对对方更加有利的决定。”老乔尔急忙摆起了双手:“而且……这个方式不是更适合擂台赛的方式吗?即使是出战者落败,特里斯坦大人也还会有别的人选……”
“你这是在为后来的挑战者定下规矩。”
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铁林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乔尔的辩解:“挑选对手?然后轮番出战?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这是史塔克自己的决定,那就让他自己这么干好了,但如果连他想要打架的愿望都要我们来承受的话……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们这些自称秩序者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成为这个城市一员的觉悟。”
指着面有难色的老乔尔,铁林发出了一阵带着酒意的大笑:“整天想着怎么指挥别人,干涉别人,最后受苦的却永远是你们自己……别看老顽固特里斯坦现在正在找死,他现在比你们要强得多呢!”
“看来……已经决定了。”
望着再也没有说话的老乔尔,城主也发出了一阵适时的低笑:“那就让史塔克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吧……史塔克,你想要挑战谁?”
“唔……史塔克没有意见。”在中央站了半晌的史塔克微微地摇了摇头,如同野兽一样的身躯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对史塔克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么……”城主的视线转向了特里斯坦的方向:“你们呢?”
“我们……”
“让我来吧。”
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背着巨大斗盾的光头骑士忽然发出了无比清晰的声音,然后在雪灵幻冰同样意外的眼神里,缓缓地跳下了观众台:“……把这个对手交给我。”
“你……”雪灵幻冰望了望段青所在的方向,然后低下了头:“你能应付他吗?”
“这是最好的选择。”
名叫失落梦想的男子神情淡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我理应接受这场战斗。”
他不再出声,而是跨过了雪灵幻冰的身边,然后面对着银黑骑士射来的目光,反手将背后的盾牌取在了左手的手臂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雪灵幻冰再次看向了段青的身影,然后无声地向着斗技场的后方退了回去,耳边逐渐响起的,也是再次喧嚣起来的赛场中,莱纳宣布决斗开始的声音:“那么……下一场决斗。”
“请用手中的武器,决定你们彼此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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