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不动手就是没胆子!

    汴京皇城内,眼看挤进皇城的百姓越来越多,王宗濋也只能指挥军士将百姓驱赶离开。

    只是驱赶效果并不好,禁军的士卒甚至还加入到人群中,和百姓们讨论着几个宰相的事迹。

    朝堂上,由于殿前诸班的将士越来越多,学生和百姓也不敢继续前进,再进去,就真的是谋反了,所以只能在向百姓开放的朝堂继续敲鼓。

    在明清以前,皇城还是百姓可以随意进入参观的,在朝堂设置登闻鼓也还是实用而不是装饰品。

    皇帝不会阻拦百姓敲鼓请愿,甚至早年赵匡胤还接待过登鼓寻羊的百姓,当然,一般百姓也有逼数,知道乱敲鼓会有麻烦,通常不会去敲鼓。

    鼓声传开,没有赵佶提前干预,开封知府如期被派来,质疑学生们这种行为是胁迫官家,让他们离开。

    陈东他们反击胁迫天子也是为了忠义,至少比奸臣胁迫官家好,甚至还有人说开封知府是李邦彦同党,要抓住他,吓得开封知府直接跑路。

    登闻鼓响,赵桓也不能装听不见不知道了,尚书左丞耿南仲被赵桓派来,当众宣布已经传旨让李纲复职,并且让所有百姓学生先行散去。

    这让在场学生的情绪都冷静下来,百姓们看热闹完了,也逐渐离开。

    不过面对让他们散去的命令,学生们却都不愿意,担心这是朝廷的缓兵之计,一定要等到李纲,还要求继续完成罢免奸臣的请愿。

    “少阳,咱们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还没来?”

    “还不到,还差一刻钟才到一个时辰,你们看那个蜡烛,从我们进来,已经烧了六成左右。”

    “嘶,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就算是要沐浴更衣,再慢慢走,也该走到了吧?

    我看,肯定是这宦官在诓骗我们!他肯定没有去传旨,指不定又乱说了什么,假传圣意!”

    “姓朱的!你不是说你已经给李纲李侍郎宣旨了吗?人呢?人呢?怎么人没来?”

    “呔!你这厮莫不是哄骗我等?官家让你传李纲立刻复职,你没做好,是要欺君罔上吗?”

    正带领内侍,和禁军一块守着朝堂后殿门的朱之拱不乐意了,他作为内城押班,虽然地位远不如前朝,可好歹也是皇帝的狗吧?

    扭曲的人格,被人指着鼻子,朱之拱火瞬间上来了。

    “咱家给李纲说了,是他不识抬举,觉得委屈不愿意来,怎么滴!你们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不可能!李侍郎为国为民,怎么可能不来?定是你这厮没有好好说话!肯定是你这厮说让李侍郎来驱散我们!”

    “你要诬陷我们不成?朝堂登闻鼓自太祖设之,何时有人敲鼓被诬陷造反?我看这厮肯定根本没去宣旨。”

    “哼哼,咱家宣旨没有,怎么宣旨,怎么说的,那是咱家的事,但是你们这群人啊,纠集生员百姓,堵塞大内。

    你们想干什么?想逼迫官家改令?咱家看,你们是要造反!你们都是一群不好好读书,只想着谋逆的叛逆!”

    朱之拱人如其名,拱火能力堪称逆天,本来这群学生觉得被骗了就已经够火大了,朱之拱再安个影响他们仕途的名头,这谁认?

    “吾等读书,皆为社稷,你一个官家的奴婢,狗一般的东西,安敢为吾等贴罪乎?

    服侍官家,却妄议朝政,期瞒陛下传旨不力,诬陷忠良,汝学十常侍乎?”

    “今日国之危乱,官家外有奸臣蒙蔽蛊惑,内有奴婢胡语勾结,吾辈当上奏,请陛下铲除此奸贼!”

    “吾辈当铲此奸贼!!”

    “铲奸贼!”

    “你们还敢动手不成?咱家告诉你们,今日咱家和咱家手下们就把话放着了。

    哼,你们要是敢动咱家一下,就是在蔑视陛下,不敢打,咱家就当你们是没卵子。”

    朱之拱说完,空气顿时陷入一片僵硬,后面看戏的禁军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嘴角上扬。

    而陈东等人也愣住了,一时间犹豫不决,真要是动手,就是蔑视官家,不动手,那就是没卵子。

    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火光从一众学生眼中开始喷出,有几个内侍预感不妙,缓慢的挪动身子。

    众内侍????

    危!!!!!

    一众内侍心中都慌乱了,说百姓没卵子都行,你特么去说这群读书人,还是不怕廷仗的读书人,真特么是老寿星吃砒霜……

    “啊!安敢以陛下胁士,汝此言语,曹操乎?

    安敢辱骂于士?”

    “分之!分之!”

    “为官家清了这群曹贼!”

    一群书生瞬间激动了,冲上去就抱着这群内侍动手,十多名内侍只有一人因为跑得快,提前跑到了朝堂后门,被军士护住了。

    朱之拱等人被一众学生活活打死,骚乱的动静中,朝堂外的一个看热闹百姓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赶紧按动自己脖子的一个小东西,松了口气。

    “神了,为什么感觉都知全都猜中了?

    管他的,快点来吧,困死我了,睡醒了好找牙行租个内城的房子。”

    嘴中念叨着,朱雀门外,赵佶吩咐人一直在安排全城宣传他回来的事,而他已经领着种师道,赶到了汴京的一处宅院。

    率领种师道,童贯等人赶到,赵佶缓步走到了门口,示意种师道拍响了门。

    “谁呀?别敲了,来了来了。”

    “某种师道,梁溪先生,太上来了,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种师道喊了一句,门内的小厮听着声音,赶紧开门,慌乱的打量着外面的一群人,看着赵佶身穿一身皇袍,不禁更加慌张了。

    李纲听着外面的大喊声,熟悉种师道声音的他赶紧从院内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书的他,看着种师道,不禁有些惊喜,种师道解禁,官家想通了?

    紧接着,看着赵佶出现,更是让他眼底带着震惊,种师道复用只能说是官家又改主意,或者说想通了要打金人。

    可南逃的赵佶回来,就给整个朝局添加了一分不确定,尤其是现在金人还没退的情况下,赵桓的心思肯定会被赵佶牵制,对于战局不利啊。

    “伯纪,朕听闻你被官家临危启用,带领汴京民众兵卒,守住了汴京城,阻挡了金人凌虐的锋芒。

    好啊!朕甚喜,官家有你这样的能臣辅佐,朕禅之后,也可安心撒手不管了。”

    赵佶上前说道,热情的表现让李纲很不适应,脑海中快速思索着赵佶的意思和出现的原因。

    赵佶贸然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通过他的信息渠道,就说明是刚刚到了汴京,没有回宫没有给皇帝说,否则皇帝不会不安排人迎接。

    他又将正在被禁足的种师道带出来,就说明城中的局势他肯定是已经了解了的,所以他被贬职的消息赵佶肯定知道。

    而学生请愿,全民参与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赵佶都已经赶到内城了,不可能不知道,结果现在却不提这些事。

    反而在夸他辅佐官家?

    嗯,他明白了,赵佶是来找他刷好感的。

    “唉,太上,臣因作战失利,阻拦求和,已如种将军一般,被官家罢免了,如今只是白身,当不起太上夸赞。”

    “什么!岂有此理,朕在南方时,只听闻种将军被免,怎么会连你也被免了?

    走,朕带你去大内见官家,给你做主。”

    赵佶表现的很激动的样子,李纲却没有马上表态,因为他还不知道赵佶过来,到底揣的是什么心思。

    种师道来的路上是已经听完了所有内容的,大脑被洗了一遍,所以这会一个劲的给李纲递眼神,让他顺从赵佶。

    “谢太上赏识,只是纲为人臣,官家认为纲可用,纲自会为朝廷尽忠职守,为大宋奋力。

    官家若是认为纲不可用,纲自不会前去胁迫官家决议,只是请太上规劝官家,求和不可,割地更是遗祸啊!”

    “唉,若是人人都如伯纪一般,真心为了大宋,又何至于此?

    朕……”

    赵佶感动的快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将自己润色的话术又说了一次,说的李纲都感觉世界观不对了,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他猜到了赵佶是回来争权利的,之前也看出来了赵佶他们在南方是在搞小朝廷,抛弃了汴京,这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他为大宋感到不值,再加上看着金人只有一路,明显后继无力,考虑着汴京禁军愈来愈多,各地厢军守兵也在,完全守得住,于是揽下了守城任务。

    可现在听到赵佶的话术,又仿佛不是这个意思,他到南方整合,居然是为了挑选精兵,他听闻京师要和谈割地,又率军支援。

    更让他觉得没睡醒的是,赵佶居然要和完颜宗望单挑?

    “太上不可啊!斡离不野蛮人,不识文化,一身蛮力少有人能敌之,若是太上与之对决,恐有失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大宋将士能为国杀敌,朕为何不能?斡离不是金人伪皇的侄子,朕是大宋皇帝的父亲,何来的身份不清?朕只是开恩,让他们看看我大宋皇室的血性!”

    “哎呀,不可啊!太上……”

    赵佶丝毫不管李纲的意思,摆摆手,后面的一名军士就快步跑来。

    “报!太上,大内朝堂有数万人请愿李纲,种师道复职,刚才已打死宦者数十人,请太上回宫路上放心。”

    “什么?这群学生怎如此失了规矩?光天化日闹出人命。”

    李纲听到这都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太学生这么有种,居然连宦官都打死了十多个,心中的感动也是满满的,这是汴京人给他的一份信任和肯定。

    “速速派人入宫传旨,让官家即刻传旨复用李纲,罢免奸贼。

    同时,还要向太学生宣扬朕回来的事,告诉所有学生,朕让官家做的事。

    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朕不同意和谈,不同意割地,不同意赔偿!金国烧杀抢掠,血债,必须让他们金人血偿!”

    “臣领旨!”

    侍卫队长一抱拳,领着同样听了口谕的队员拿上信物,骑着马,手中拿着喇叭,快速向大内奔去。

    “太上,不……”

    “好了,伯纪无需多言,你和种将军在此等候,等官家召见你们后。

    朕晚些时候再召见你们,与你们说一说,朕如何用统领的神兵,将金人全部留下。

    朕先回宫了。”

    赵佶直接打断了李纲的话,李纲为他的安全考虑不让他去,这点他明白,可自己人前显圣,重新抓住军心的机会,要让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怎么可能嘛。

    望着赵佶一行离开的背影,李纲眉头皱得快成一团了,他眼神带着迷茫,看向一旁眼神火热的种师道。

    “太上去南方见到何人了?为何被蛊惑得如此……”

    “梁溪先生切勿胡言乱语!大宋此时比不得开国,如今大宋有强敌在外,君王有血性,难道不好?”

    “可这明显是自不量力!况且就算太上已经不是官家了,但让大宋的官家的父亲被人斩于马下,难道不是另一种耻辱?又置官家于何地?”

    “唉,若是太上被人斩于马下,种家军必杀尽所有金军,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让斡离不陪葬。”

    种师道认真的说道,赵佶给他的洗脑更为有效,因为赵佶突然对于军士,多了一种重视。

    看着种师道的样子,李纲不禁也想着,或许这才是赵佶的目的,赵佶难道真是打算以身换来大宋军队死战?

    可他难道不知道,军权在枢密院手中,若是赵桓改主意,军队一样不能出击,甚至会如同姚平仲偷袭一样,再次溃败。

    “唉。只能看天意了。

    不过,太上说下午要召见我们,彝叔,官家和太上有别,为人臣子,此事,不妥。”

    “某知道,太上若是通过官家召见,某才会前往。”

    种师道点头认同道,赵佶既然交接了皇位,除非大部分人同时请他上位,否则他都没有那个大义再要求把皇位弄回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真的听了赵佶的私自传召,等于作死。

    另一边,赵桓派人紧急找李纲入朝的军士刚出门,就遇到了同样快马抵达大内的赵佶亲兵。

    这群亲兵和他们交流两句后,快速向着大内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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