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所有推断是正确的

    单英怕暴露,没进晒麦场。只看清,之后是贾风先离开,走路速度比来时更快。王三郎隔了片刻出来,正相反,比扛着枸杞花来时还慢,且途中几次回头瞅向贾风离开的方向。

    桓真思索着道:“这么看, 王三在晒麦场内,跟贾风应当有交谈。交谈的结果,一定不称王三的心意!贾风来匆匆、去更匆忙……不称王三的心意……可推断更不称贾风的心意。”

    程霜欲言又止。

    桓真一笑:“但所有的推断,还是建立于……假设王三跟贾风有不可告人之交易。王三屡次回头,也可能是寻常农户见到庶族者,难免的好奇打量。”

    程霜松口气,道:“任亭长也是这样说的。唉, 此案难查, 只能再找可靠的佃户,让佃户注意贾风有何不寻常的举动。王三那边倒是好盯。假设他二人真有交易,再次会面的时间,很可能选下个月察验户口、交粮租时。”

    桓真不语。他二十日之前就得出发去山阴县,参加九月初的“准护军”武比选拔。走之前,鱼案必须有结果!

    其实要证明贾风跟王三有联系,还可以调查那个小佃农。任亭长岂能想不到?只不过取孩童的口供很麻烦,审轻了,满口谎言、易惊动贾风,审重了,任亭长被告一状, 又添麻烦。

    这种事得用些手段, 让铁雷跑一趟贾舍村吧。

    话分两头。

    初六, 酉初时刻。

    清河庄内, 王荇紧抱箧笥, 忍着腿疼跑进枫香林。他很害怕, 他的童仆筑筝,被司马倜和司马无境的童仆扯住了。然后司马倜七人开始追撵他, 对方有的手中攥泥块、有的抓野草, 追进林径后嗷嗷叫唤。

    幸亏这七人昨天也全都被袁夫子罚过,跑起来更不利索。

    “王荇,这就是你多嘴的下场,你逃不了的!”

    “哈,瞧你胆怯的鼠样,昨日的莽勇哩?”

    司马无境则背过身大喊:“王荇要替许询挨揍喽,快来看啊!”

    糟了!王荇突然明白,这些人不是撵不上他,而是要把许询也引来一起对付。不行,他得提醒许询。

    司马倜眼见王荇掉头、穿林飞奔,越发悲愤:夫子偏心眼、偏心眼!瞧这竖童跑得多快,看来竹尺打人有窍门,声势相同,力度绝对有别!“拦住王荇,他要报信!”

    司马无境咆哮:“掷他!”扔出泥块,一腿跳、一腿点地的再抠块泥使劲丢。

    就在这时,喊破声调的怒啸,拉着长音由远及近。

    是许询!

    昨日唯他被揍了右腿肚,他侧身碎步、竭力残行,右手拖着一长柴棍。“啊……硕鼠成群!看我如何除鼠!”

    “都住手!”刘泊与同门孟通从大学那边过来, 喝停了这场闹剧。

    孟通去找袁夫子。

    刘泊先把许询手里的柴棍夺过,再去王荇那,把他抱起来。“不怕,没事。”刘泊拍掉小家伙沾了满脚的湿泥。

    “刘阿兄。”一直等袁夫子随孟通过来,王荇才收敛了惊喜,松开刘泊,老老实实跟许询并站。他知道刘阿兄在清河庄上学,大学精舍跟小学精舍相隔不算远,可平时学业都紧,除非月末放假,谁能腾出空闲相见呢。

    刘泊确实是专门来看王荇的,可惜时机不对,只得揖礼而去。

    司马倜一伙人自知理亏,全躲在树林里。司马无境只顾着藏上半身,腚撅出树外。

    袁山甫:“都出来吧。你们自己都不嫌丢脸,我何苦管?用不了两天,斗殴之事就会传遍庄园,再过几天,南山小学也能知晓,正好将你们的种种行事写为笑谈,扬他们之才名,传你们恶名。哈!”

    这么严重?司马无境第一个出来。“夫子,我知错。”

    “我也知错。”

    “夫子,我刚才就知错了。”司马倜不顾腿疼跑出来,一脸诚恳。

    袁山甫看向王荇、许询。

    许询仰头,比司马倜还诚恳:“夫子布置的文,我已能倒背如流。”

    王荇瞠目,诚恳之中还显得格外老实:“我仅能正背。”

    司马无境怒了:“夫子又没问课业!”

    袁山甫点头:“嗯,课业明日再提。我今日不责众,只要你们如实指认,今天这场仗,是谁出的主意?我就只罚他一人,明日课业也只提问他。”

    许询、王荇都垂低眼皮,不动。

    司马小帮派一共七人:三个助虐者立刻指向司马倜;两个助虐者指向司马无境;司马倜指司马无境;司马无境指自己。

    司马无境眨巴眨巴眼。

    袁山甫:“其余人回去诵书。司马无境,跟我回书榭。”

    初八。

    铁雷带回的消息令桓真终于敲定,王三郎跟贾风有交易!

    贾三羊原本只干放羊的活,在鼠大郎死后,被贾风安排在晒麦场。这孩子其实是无辜的,贾风欺骗贾三羊,说村西的王三欠了粮,只要来晒麦场,就赶紧告知主家,好向王三讨债。

    所以王三郎一扛来枸杞花,贾三羊才赶紧去告知贾风。

    别看铁雷平时爱笑,心比铁风狠。不知咋吓唬的贾三羊,吓得这孩子日夜不安宁,时不时丢魂般乱喊乱叫,家人越问,贾三羊越害怕,只摇头,啥都不说。

    此为后话。当然,桓真即使知道,也不会关心贾三羊,他关心的是铁雷带回的另个消息。王竹返回贾舍村的当天,被王三郎揍了,王竹委屈离家,被王三郎追了回去。

    此事很快在贾舍村传开。铁雷夜里翻了王家院墙,偷听到这对父子的吵嘴。

    起先是王三骂儿郎不孝,交待的事不干。王竹辩的是:“王菽是次房女郎,她的事有大父母管、有二伯管,阿父也能问、但我不能问!”

    吵着吵着,王三骂儿郎随母、鼠性。王竹哭道:“你莫再冤我,我也只解释最后一次,我没偷钱!那一个钱,我不知道打哪来的?我要真想偷,岂会只偷一个钱?”

    又是一个钱!

    怎么牵扯到了王菽?

    扑朔迷离,但桓真有预感,他所有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且鱼案的真相,就隔一层窗布了。

    铁雷出主意:“要不,我把贾风、王三掳了?使些手段,啥都得招。”

    桓真:“手段是要使的,不过非此种手段。明早换铁风去贾舍村……”铁风比铁雷做事细致,“按我说的做,然后盯紧王三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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