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司马冲的推断

    第四考项“匠师守城之谋”,将在下午申正结束,跟郡武比第二考项的结束时间一样。

    现在是未初。

    王葛重新拿起投石机的模器,开始改造第五样守城器械。

    她要将单杠杆改为双杠杆。人力拉绳的一端,二绳呈“丫”汇为一绳;另一端的顶部则横架半弧竹筒,放置滚满荆棘刺的泥球;双杠杆之间,编织竹条盾, 用麻绳绑紧在两条杠杆上。

    那么此器械就既拥有投泥球的作用,也可以作为防御盾牌,一旦攻城方朝她和队员掷伤害物,她与队员立即躲至竹条盾后头,起码可以挡过一至两轮攻击。

    当然,一切全是最完美的设想。

    改造的首要难点, 是横架的半弧竹筒,弧深多少?需要几个竹筒拼接?肯定要跟泥球的大小匹配。王葛由奖励材料中有“泥沙”推断,第五考项中, 不会允许考生使用山土制器,甚至水的提供都是定量的。

    看明天吧,给她的泥沙到底有多少。所以,她在木牍上画三种规格的承载竹筒:最小的规格,是三截长、对劈的毛竹秆;最大规格,是将三截长、三个合适弧度的毛竹秆捆绑成半弧竹筒。

    改造的次难点,是泥球制造。不能坚固,投出它们后,无论击中目标或打空落到地上,都要保证泥球碎掉。不然被攻城方拣起来反投,那就麻烦了。

    最后的难点,是将这种器械固定在地上,还是可移动?唉,要是能提前知道战场陡坡的地势就好了。

    “这坡可真陡啊, 鹰飞过来都没处落脚。”

    “蠢货,住口。”

    “怕啥?又没人。”

    “你俩都住口。”

    三个鬼祟而行的匪徒, 分别叫李稻、李梅、李跪, 正是匪寇隐藏地偷跑的三人。他们非亲兄弟,除了李稻本来叫李大郎,“李”姓是真的,“稻”名和另两人的姓、名全是结拜时起的。

    结拜之地长有梅树,当时三人唯一的口粮是李大郎带的稻米,又因结拜时跪天地,就分别叫李稻、李梅、李跪。从起名这方面,可见三兄弟没一个聪明人。

    所以下山没多远就跑偏了,之后便在越来越偏与兜圈中交替。

    好在他们还知道,必须走有枯叶的路,枯叶得多、得和他们布袍上缝制的槭树叶一样。他们不是胆怯逃跑,跟某些匪寇的莽撞念头一样,不甘心潜伏,想在举事之前杀一些勇夫,杀完再返回不就行了。

    矗立三人前方的陡坡挺高,也很长,两侧都望不到边。

    上坡?

    “小心,有人过来。”李稻眼力最好, 慌忙提醒。

    三人赶紧戴上帽,熟练的往地上一趴,头脚方向与来人的方向一致,如此才不容易被踩中。

    走过来的人不少,不适合下手,兄弟仨大气不敢出,直到这些人走远。

    李跪闷声问:“他们就是勇夫吗?”

    李稻小心翼翼抬头:“不是。勇夫都有马。”

    李梅闷声赞:“大兄说的对。”

    李稻:“行了,起来,跟上我。去看看,这些人穿着吏衣,来此处一定有原由。”

    离远看时,没觉得坡多难爬,真爬上来才知艰难,矮藤都是荆棘枝。

    李跪问:“咋长这么多荆棘?跟特意从别处挖了种在这一样。”

    李梅:“幸亏树叶厚,适合隐藏。”

    李稻:“不好,又来人了。”

    三人赶紧贴紧地面,仓促中,荆棘划伤他们的脸。

    “倒霉鬼”的命运就此开始,几乎每隔一刻钟就有队伍在坡顶、坡下走动,渐渐把李稻三人卡在陡坡,不敢上也不敢下。为了趴稳,他们的手和脚都被扎伤。

    最后,李跪哭了:“大兄,二兄,咱们先别折腾了,趴这歇会吧。”

    倒霉鬼们不知,此时他们若不嫌费劲,一点点挪移离开这里,或许能活命,或许就不会被一种叫“狼牙拍”的新型守城器械,像拍苍蝇一样把他们拍死在枯叶堆里。

    话分两头。

    考官区,药童给司马冲的嘴上敷了药,得晾一晾才能蒙上面巾。

    “阿冲。”

    司马冲扭头,谢奕?他想朝谢奕笑,可是嘴好疼。对方坐到他身侧,问:“疼吧?”

    “嗯。”

    谢奕拍两下司马冲的手背,儿郎间的默契与厚谊,尽在不言中。“主考官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我说了,线索很少。他怀疑荷舫乡的陶游徼品性不端,就先查他吧。你可知此人?”

    司马冲不能说话,布囊里备有石子,他在地上写道:“我正怀疑他,不止品性。”

    谢奕眼一亮:“说说你的怀疑。”

    司马冲点头,每写几字,抬头缓一、两个呼吸,因为低头时,嘴上的伤更疼,跟要崩裂涌血一样。在荷舫乡时,他根本不认识陶廉,起程后,此人处处跟他过不去。过不去的理由,是司马冲为新乡兵,年纪这么小,就凭家世、借这次匠师大比成为游徼。

    司马冲确实心虚,加上陶廉的挑衅次数虽多,但每次不算过分,因此二人在到达山阴县前,没有动过手。此人简直阴魂不散,直到进入匠师考场,二人才短暂分开。

    “陶廉本身就是游徼,替谁抱怨不平呢?我抢的是普通乡兵的晋升机会,又没抢游徼的?”写完这段话,司马冲着重的点手指。

    谢奕:“有道理。正常来说,你有能耐当上游徼,就有能耐让他当不成游徼。他的抱怨该藏在心里,何苦时时在明处跟你作对?倒像是……有意接近你?”

    司马冲继续写。今天早上,他才真正开始琢磨陶廉、怀疑此人意图。阉匪有一个同伙的消息,是主考官授意蒋游徼扩散的。可陶廉为表现仗义,喊的却是“你等听好了、你等若杀司马冲”几句话。

    凡听到阉匪有同伙这一消息的,必然知道仅有一个匪同伙。陶廉为什么喊“你等”?还重复了两遍?

    谢奕:“心虚?故意?都证明此人有问题。不,”他缓缓摇头,“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他仍要接近你。他武艺怎样?”

    “路上较量过,一身蛮力,非我对手。”

    “较量时,他先动的手?”

    司马冲点头。

    “阿冲,当心此人。他使蛮力,有可能……不想暴露破绽,再者,故意让你轻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目标绝非你。此人再接近你时,告诉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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