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我！”镜子里那个小丑脸的自己后退了一步，特别夸张地双手抱头，“我好怕怕！”
而后，它扭动脖子，将脸从双手中露出来，对着林安又是哈哈大笑。
“你怎么杀我？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它笑得用力拍着大腿，指着林安乐不可支，“我就是你啊，我就是伱的一部分啊，你懂不懂！”
“我可不在镜子里！”它猛地扑过来，贴在镜子上，疯狂咧嘴露出了后槽牙，“我在你心里啊，我是你！”
它用一种很亢奋地强调说着，满是嘲讽，“你杀不了我的，你的鞭子可以抽到别人身上，却抽不到自己的心里面去，懂吗？傻孩子！”
林安点了点头，甩手让红绳卷到手臂上，“懂了。”
“诶，这才对嘛。”它用一种老父亲看傻儿子的眼光看着林安。
林安却只是面色平静地说着，“看来我得等一段时间，跟曹教授学习猎巫骑士的修行办法，练出熔炉，这才能把你弄死，对吧？”
“对啦~”它乐呵呵地笑着，笑着笑着，整个表情凝滞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林安，眼中满是绝望，“你……你说什么？”
林安耸了耸肩，“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说着，他径直朝着床铺走去。
“别！别啊！”它疯了似地撞击着镜面，大声吼着，“你别走啊，我只是觉得逗自己玩很刺激，我没有敌意的！”
“刺激？”林安回头看了它一眼。
“对对对！就很刺激！”它咂摸了一下嘴巴，一脸的享受，见林安又要转头回去睡觉的样子，又开始叫囔着，“我是你啊，你别用熔炉弄死我！”
“你不是我！”林安走了过来，沉默地看着它，语气很坚定，“我，就是我！”
“而你，到底是什么，你只有一次机会回答，否则我要去睡觉了！”
“切~”它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我就是你，还会不知道你？你丫的就喜欢装逼，你既然走回来了，就肯定是好奇的。”
“我就偏偏勾着你，不告诉你，看你睡不睡得着！”
它说对了。
不过林安没有任何表示，依然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它。
“好吧好吧~”它摆了摆手，仰起头眨了眨眼，嘴里嘟囔着，“我是你的灵性啊，这你肯定知道，哎呀，你等等，我看看咱们的记忆哈，得怎么说你才能搞懂灵界的灵气到底干了什么。”
它挠了挠下巴，陡然打了个响指，用力地甩着脑袋看向林安。
“活化，活化这个词懂吧？巫师里经常有的，你看了那么多网文，肯定知道的吧。”
“最经典的活化物，就是会动的扫把，会动的锅和勺子之类的。”
林安点了点头。
“很好，灵界的灵气就是活化了你的一部分。活化的那部分，就叫灵性。”它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比如，我！”
“灵界的灵气能活化一切实物之外的东西。”
“所以这才比较难懂。”
“如果是能活化实物，那我的存在，就相当于是你的一根手，或者一只脚，诶，被活化了。”
“受灵气的滋润，变得有了灵性。”
“修仙看过吧，一把剑突然会说话，诶，就是那样，剑灵。”
“你想象一下哈~”它说着说着兴奋了起来，双手举到胸前，对着面前胡乱比划着，“在灵气的帮助下，你的头、你的脚、你的内脏、你的皮肤、你的肠子……嘿嘿嘿……它们突然有了灵性！”
“然后，它们就开始照着自己的意识乱动，但不管怎么动，大家都长在一起，于是就只能打架，打出个能对身体完整做主的。”
懂了。
林安眯着眼看着它，“所以，你只要打赢我，你就可以对身体做主，然后我就变成巫妖了？”
“当然不是！我愚蠢的小傻瓜！”它翻了个白眼，“老刘叫那两个疯子来杀你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就已经是身体的主宰了，懂吗？那时候咱们有变成巫妖吗？”
林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它大叫了一声，瞪大眼嘟着嘴看着林安，“你看到长得像条蛇的灵性都吓得半死，你丫的哪里有那股心气去对抗这种局面！”
“你的脑袋那时候虽然没有想什么，但最底层的内心深处早就百转千回了！”
“咻~”它挥舞了一下手掌，“光速一般，完成所有思考和判断。”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没救了，等死吧！”
“但偏偏你又不愿意等死，然后你内心的力量就被激发了出来。”
“这股内心的力量一开始还处于混沌的状态，但随着你吞噬了‘兔子面具男巫’那个疯子，受到他的灵性影响，于是你内心的力量被吸引着有了实质的选择。”
“具体的逻辑，那就是，由于你过于压抑而麻木，于是基于心灵的平衡，我这个‘追逐刺激’的你就出现了。”
“一开始是平衡的，也就是应激过后会回弹恢复正常。”
“但你吸收了那个疯子的灵性，于是我得到了滋养，从一个情绪变成了灵性，懂了吗？”
“不然你以为，就你这个怕死怕事求平稳的性格，能去做找刺激的事情？”
“会在猎巫骑士团的围猎中，强杀了那个疯男巫？”
“会逃脱了又跑到他们面前溜达，然后一点都不害怕，还觉得刺激？”
“会主动答应卧底进入你避之不及的‘疯男巫的树洞’组织？”
“然后你成了猎巫骑士的间谍，看到陈馨迷这个随时会爆发神经病的巫师协会会长，你会不害怕？还能和猫猫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所以！”林安眉头一皱，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冷冷地凝视着镜子里这个戴着小丑面具的自己，“你是我在压力下诞生的副人格？”
我真的有精神病？
“副人格你个锤锤！”它骂骂咧咧的，“我就你，懂了吗？我就是你啊！人心多变，我就是你心灵的一部分！”
林安却是不信，凝视着它，“黑猫跟我说过，它是陈馨迷，也不是陈馨迷。”
“废话！我特么跟你说话会抓狂！”它一副快疯了的样子，“我就是你的一个情绪，懂吗？我就是灵气滋润下，有了灵性的你的一个情绪，懂？”
它见林安要说话，竖起手指头放在嘴边，“嘘，别插嘴，听我说完！”
“如果有一天，我和灵性结合得越来越多，就会越来越不像你，最后我将变成一只怪物。”
“当然，也可能变成一只动物，这取决于你的心态。”
“这里面很复杂，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但就是这样，你哪一天看到我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越来越像动物或者怪物了，那时候我占据身体的主导，我们才会变成巫妖！”
“简而言之，我占据身体的主导，那时候的我又是你和灵气的结合体，所以也可以说咱们从人变成人和灵气的结合体。”它双手一拍，“于是灵界就认同了咱们，然后咱们就能进入灵界了。”
“到了那边之后，也是这个道理！”
“你重新抢走了身体的主导权，灵界觉得你是个异物，就把你排斥出来，你就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林安眉头一挑，“据说从来没有人能在变成巫妖进入灵界后走出来。”
它嘿嘿一笑，笑得很猥琐的样子，对着林安挑了挑眉，“因为我太强了，懂吗？当我从情绪变成了执念，你这个真性就会被压抑住，很难抢得过我的。”
“特别执拗的人见过吧？你可以参考下。”
“懂了。”林安点了点头，“所以我还是学习猎巫骑士的熔炉，把你给炼了，一了百了。”
“哇靠！”
它大叫了一声，“我特么白讲了那么多是吧？”
它有些愤怒地死死盯着镜子外的林安，“你要走向自我毁灭？你今天熔炼了你的‘追逐刺激’，明天你的‘追逐快感’也会被灵气影响变成灵性，怎么，你也给熔炼了？”
“好啊好啊，你都熔炼了。”
“你不要‘自我克制’，你也不要‘自我放纵’，你什么都不要了！”
“所有的一切心灵的你都不要了，那你还剩下什么？”
“你特么就剩下一个空壳，一个行尸走肉！不，你比行尸走肉还惨！人家丧尸还想着吃呢！你特么到时候连吃东西都不想了，连动都不想动了！”
林安沉默了。
他抿着嘴没有说话，神色闪烁。
它在镜子里疯叫着，“你丫的就是我，你和我共享一个思维，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你要问你不能直接问吗？”
林安咂摸了一下嘴巴，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在想，我该怎么办？”
“这才对嘛。”它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你得驯服我，你得抽我，用力地，恶狠狠地，让我乖乖听话，懂吗？”
“！！！”
林安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缠绕的红绳，喃喃着，“可是我抽不到你！”
“尼玛！”它怒了，“比喻，比喻你懂吗！”
好吧好吧。
林安皱着眉，“具体怎么做？”
“需要的时候，要懂得善于用我，不需要的时候，要懂得克制内心的‘追逐刺激’，降服心魔啊！”
它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出很响的啪啪啪声响。
“看到我脸上的小丑面具了吗？”
“哪天我越来越不像你，朝着怪物的方向变得更多，就说明你对‘追逐刺激’太过于依赖，太过于放纵！”
“哪天我越来越像你，朝着跟你一模一样变化，说明你过于克制，导致我这股心灵力量正在消亡！”
“过于依赖，过于克制，都是不行的。”
林安愕然，“那我要怎么做？”
它摊了摊手，“你不懂的，我怎么懂，你要去找答案啊，我只能感受到我和灵气的一些交互的感受。不过……”
它有些亢奋地对着镜子外的林安说着，“不过我知道降服心魔是什么感觉，就是我真正地出现在你面前，然后你把我扯碎，一口口的吃下去！”
说着说着，它笑了出来，笑得癫狂，“别人的灵性容易吃，自己的灵性可就不容易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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