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灭少林

    慈航剑斋,

    此地位于乾国南地,占据着大片广袤土地。

    乾人礼佛,慈航剑斋自然也是香火鼎盛。

    山下属于慈航剑斋的寺庙内更是每日信徒不断,甚至周遭数万亩的土地亦属于慈航剑斋。

    在山巅之上,各种富丽堂皇的建筑林立,密密麻麻,山体周围更是白雾笼罩。

    乍一眼看去,倒真有几分仙境之景。

    主殿内,

    原本应该是清修之地,如今却是乱糟糟的。

    众人争吵一片,显得无比混乱。

    大殿正中,坐着一位手执拂尘的尼姑,此刻双眼微眯,一言不发。

    她的面容已经极为苍老,满头白发,脸上的皮肤也皱在了一起。

    在她的下首位置,则是慈航剑斋如今的一众高层。

    慈航剑斋底蕴虽不如少林,但也绝非寻常江湖门派。

    除了妙善与惠音之外,门中尚有两位法象强者,其中一人便是坐在上首的老尼姑,净心。

    相比于妙善与惠音,此人的年纪已经算是非常大了,在江湖上更是资历极老。

    江湖人久经厮杀争斗,即便是法象强者,也会死在厮杀之中,真正能够一直活下来的,可谓是很少。

    但世上之事总有例外,净心便是其中之一。

    她的运气一向都是很好的。

    至于另一人,一直在剑斋后山闭死关,早已不再露面,就连生死都不知道。

    听着众人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净心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淡淡道:“都吵够了?”

    “可吵出一个结果?”

    众人脸色阴沉,一时沉默。

    “师祖,那燕人欺人太甚!”

    “那魔头杀我剑斋的弟子,如今又擒下妙善师伯,更扬言让我们前去赔礼道歉,此事又岂能忍?”

    净心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所以,你想去与他拼命?”

    “你有这个本事吗?”

    净心表情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极为扎心。

    众人一时无言。

    连妙善都被擒了,她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难道就要看着那魔头逍遥在外吗?”

    “此事若是流传出去,今后江湖同道又该如何看我们?”

    似慈航剑斋这等江湖大派,她们将面子看的极重。

    “呵呵!”

    净心轻笑一声,布满褶皱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自然不可能。”

    她就算脾气再好,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慈航剑斋何时受过此等羞辱,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净心沉声道:“燕人势大,仅凭我们绝无法是其对手,此刻前去,无疑于以卵击石。”

    “不过若想除去他,也并非全无办法。”

    “我已派人联系天下强者,此魔头杀人无数,绝不能久留。”

    “三日后,我等便动身前往少林。”

    众人一时无言。

    虽然她们口口声声喊着讨伐沈独,但心中却是并无多少底气。

    当初少林号召各派强者,数位法象强者共同出面,可最后却是只有惠音一人逃出,少林神僧都死在他的手上。

    如今再去,真的能够杀了他吗?

    虽然老祖说的信誓旦旦,但她们心里还是没底。

    净心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淡笑道:“放心吧!”

    “此次他必死!”

    净心狭长的双眸中陡然划过一丝冷光,杀意流露。

    ……

    沐阳城,

    城墙之上,师有道目送着一行人远去,手中握着来自汴京的圣旨。

    师有道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其实在这之前,他心中未尝没有侥幸的心理。

    或许……官家并不会如此做?

    只是当官家的圣旨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所想的一切终究是奢望。

    早在几日前燕军大营开始增兵,他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只是没想到圣旨来的竟然会这么快。

    只要再拖几日,燕人必然坚持不下去,到时候他便可以一举击溃燕人。

    “时也,命也!”

    师有道无奈苦笑。

    师有道将圣旨交于亲兵,沉声道:“传令下去,今夜袭营!”

    虽然是必死的局面,但他也不甘就此认输。

    军人,当战死于沙场之上!

    ……

    夜幕悄然降临。

    城门悄然打开,密密麻麻的兵士策马而出,奔向燕军大营。

    所有的马蹄上都裹着厚厚的布匹,为的就是减小声响。

    当临近大营还有百米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陡然一拽缰绳,开始策马狂奔。

    “轰隆隆!”

    战马奔腾之势骤起,向着大营冲去。

    大地轻颤!

    连绵的声音如同九天落雷,爆鸣不止。

    “杀!”

    “杀!”

    连绵的厮杀声接连响起,宛如一道道翻涌而起的浪潮。

    不过数息间,连绵的大军便奔袭至燕军军营之内。

    只是待他们冲出其中,却发现此地早已是一座空营。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无数散发着森冷寒光的箭矢。

    大片的箭矢宛如雨幕般落下,场中顿时哀嚎一片。

    一束束火把自夜幕亮起,宛如长龙一般,包围了整座营地。

    这一刻,乾人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

    仅仅数轮箭雨,便有上千人倒下,还有许多人是被战马踩死的。

    “杀!”

    大燕的铁骑挥动战马,自夜色中袭杀而来,宛如一道洪流,势不可挡。

    “撤!”

    “撤!”

    “快撤!”

    传令兵敲锣发出撤退的号令。

    乾人并不擅长骑兵作战,如今的骑兵也只是刚刚组建的,战力并不强。

    大量乾兵开始败退,燕人的铁骑却是紧随其后,死死咬着这伙乾兵。

    大军奔行数里后,前方溃逃的兵马突然停了下来,不再溃逃,而是直面燕军铁骑。

    黑暗中,传来阵阵兵戈碰撞与甲胄摩擦的声音。

    在外围,出现了大量的乾兵。

    与此同时,一杆纹刻着“师”字的大旗也从中军中升起。

    一架车撵自中军中缓缓推出,师有道立于车撵之上,屹立在帅旗之下。

    “项都督!”

    “何不一见!”

    浑厚的声音远远的扩散开来。

    他也是一位武道强者,虽不如项南天那般实力雄厚,但亦是步入了法象境。

    燕人的铁骑缓缓分开,项南天骑着战马缓缓走出,眸光打量着师有道,沉声道:“师相公,今日算是你我第一次相见吧?”

    “哈哈!”

    师有道大笑一声,点头道:“是,只是没想到却是在这等情况下。”

    “这里是我乾国的土地,你们燕人为何非要来?”

    师有道言下之意,便是燕人乃是侵略他国的入侵者。

    项南天一拽缰绳,冷声道:“若无我大燕抵御北蛮,诸国又当如何?”

    “我燕人久居苦寒之地,御蛮二百载,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当初各国订立盟约,共御北蛮,可又有哪国出过半分力?”

    “北境战场上,战死的都是我大燕儿郎!”

    “这天下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你乾国官家如何,师相公心中不也清楚吗?”

    “敢问师相公,你所维护的究竟是乾国的皇室,还是大乾的百姓?”

    “你乾国虽然富有,可百姓生活又是如何?”

    师有道一时沉默。

    他无法反驳,因为项南天所说的是真的。

    乾国的确富有,可那与寻常百姓并无多少关系,许多人仍然吃不饱饭。

    他更清楚,朝堂上的那些人究竟都是些怎样的货色。

    项南天沉声道:“师相公,以你的才能不该埋没在此,若你愿意,本都督可替陛下做主,愿意给予国公之位。”

    “哈哈!”

    师有道陡然笑出声,摇头道:“多谢相都督好意了。”

    “只可惜我师家世受皇恩,满门忠烈,岂可因我而毁!”

    “都说大燕的铁骑冠绝天下,今日本帅倒要讨教一番。”

    师有道猛然拔出自己的佩剑,暴喝道:“进攻!”

    “踏踏!”

    “踏踏……”

    在外围的兵士中,陡然走出一列身着重甲的士卒,人数并不多,只有寥寥两千人。

    这些都是重甲步兵,亦是他西军的家底。

    这些年他耗空资产,也仅仅是培养出了这二千重甲步兵。

    他也不是没想过重甲骑兵,只可惜乾国的战马并不适合披重甲,而且重甲骑兵对士兵的要求太苛刻了,成本要远超重甲步兵。

    这些重甲步兵就是专门为对付骑兵而建立的,个个手持重盾,手持斩马大刀,更有人手持勾镰枪,配合严密。

    项南天面无表情,眼中充斥着杀伐,轻轻抬手,缓缓落下。

    身后的骑兵队伍迅速下马,开始换甲。

    大燕以铁骑冠绝天下,自然培养有重甲铁骑。

    双方都明白,今日一战,将彻底决定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

    某一刻,军中战鼓陡然擂动,迸发出一声声轰鸣。

    马蹄踩踏大地!

    一瞬间,宛如地龙翻身,无数碎石在大地上跳动。

    “杀!”

    双方的兵马瞬间厮杀在一起,血肉横飞,刀光闪耀间,不断有人倒下。

    与此同时,在沫阳城内,白莲教的人纷纷开始行动。

    守卫城门的士兵都暗杀而亡。

    在城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沈鼎峙立即率领麾下兵马直扑城内。

    守城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斩杀当场。

    这座乾国重镇,自此沦陷!

    在师有道看来,即便他战败,只要有人还能受住沐阳城,并非全无希望。

    他希望以他的死,能够告诫官家!

    乾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一时的地盘得失并不算什么。

    就算丢了大半疆域,他们也仍然可以凭借城池之利守住剩下的疆域,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夺回来。

    在沐阳城沦陷的那一刻,其余各地军镇也皆遭到了白莲教的袭击,城门守卫被杀,城门大开,燕军长驱直入,杀入城内。

    一座座军镇沦陷,师有道构筑的防线,彻底溃败。

    ……

    此时,沈独已经率领两万六扇门捕快长驱直入,直奔少林所在。

    甚至这一路上沈独都没有隐藏行踪,而是大摇大摆的直入乾国腹地。

    他知道,只要师有道构筑的防线一破,整个汴京一线将再无抵挡,大燕的铁骑将长驱直入。

    乾人要么死战到底,要么迁京,暂时退让。

    而以乾人的尿性,大概率会选择第二种。

    乾人的六十万大军覆亡大半,仅凭各地兵马,他这两万人马足矣。

    沈独一路途经各府,所有城门皆是紧闭,别说出城迎战,他们生怕沈独攻城,巴不得沈独赶紧离开。

    甚至在沈独率军驻扎在一处时,当地官员会遣人秘密前来,送上大量金银。

    其意不言而喻,花钱消灾!

    在沈独的大军离开后,当地官员又立即会率军出城,装模作样的追击一番,最后随便找几个土匪,脑袋一砍,拿去上报功绩。

    递呈汴京的折子上会写,杀敌五千,杀敌一万种种。

    至于找不到土匪的,便只能杀良冒功,以此换取功绩。

    对于这些送银子的官员,沈独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两万大军出行,本该消耗大量钱粮,但这一路上下来,不仅没有丝毫消耗,反而赚了数百万两。

    ……

    外界江湖上的消息早已传入少林。

    此时的少林,大雄宝殿内,当代少林方丈明尘盘坐在地,周身气势内敛,但却好似一座爆发的火山,内蕴极强的力量。

    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三颗金灿灿的舍利,以及一尊散发着淡金色光泽的骨骼。

    那三颗舍利都是前代佛门所留,蕴含着他们毕生的力量。

    至于那尊佛骨,却是少林一直侍奉传承之物,位于佛塔最顶层,属于寺内的禁物。

    自上次大燕之行后,他虽然侥幸逃了回来,但却是身受重伤,根基大损。

    不得已,他只能请出寺内所留的舍利子,借助舍利子的力量来恢复。

    这些都是前代少林法象强者所留,其中蕴含精纯的生命精华,仅仅一颗,便足以将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明尘身后气机交织,缓缓凝聚出一尊罗汉身影,身躯壮硕,周身散发着霸烈之气。

    一缕缕力量从佛骨中流传,最后融入明尘体内。

    “轰!”

    “轰!”

    气血轰鸣,明尘如今的气息不仅没有半分虚弱,反而比之当初要更强。

    同时,他的面容比之曾经要更为年轻,看起来和中年人并无什么区别。

    过了许久,明尘缓缓睁眼,双眸中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光泽,周身气势悄然收敛。

    明尘轻轻吐出一口气,望着色泽黯淡的佛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方丈!”

    此时,大雄宝殿外走来一人,恭声道:“外界江湖上传来消息,说那魔头集合了大量兵马,已经冲着我们少林寺来了。”

    “算算时日,距离我少林应该已经不远了。”

    少林四神僧,如今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位,玄难。

    曾经少林四神僧,在江湖上名声何等显赫,如今却是彻底成了江湖上的一个笑话。

    明尘面色依旧,背对着他,平静道:“知道了。”

    “方丈……”

    玄难面露迟疑,诵了声佛号,问道:“我们该如何?”

    如今的方丈突然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他来便让他来吧。”

    明尘的面色无悲无喜,依旧背对着他,淡淡道:“若是无事,便下去吧。”

    玄难愣了一下,眸光闪烁,双手合十,缓缓退走。

    ……

    一日后,

    远方的大地上,无数六扇门捕快策马而来,奔行至山下。

    沈独与梁渊二人一前一后,策马前行。

    在行至山下的那一刻,舍弃了马匹,而是步行登山。

    一步落下,已至数十丈之外。

    眨眼间,身影消失在山脚下。

    山门前,

    沈独闲庭信步的缓步而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守在山门前的几个僧人皱了皱眉,走上前拦下二人,沉声道:“你们是何人?”

    “最近闭寺,不见外人,下山去吧。”

    沈独轻声笑了笑,抬头望着山巅连富丽堂皇的寺庙,平静道:“请去通传一声。”

    “就说大燕沈独,来灭你少林了!”

    话音落下,沈独周身的气息不再隐藏,瞬息爆发开来。

    “轰隆!”

    天空乍鸣,似有一声惊雷迸发。

    刹那间,魔气冲霄而起,直入天际,无边的厚重魔云遮天了大半个天空,风云色变。

    阴风怒吼,魔气嘶吼!

    一尊庞大无比的魔佛法象自涛涛血海中缓缓浮现,宝相庄严,却又充满了杀戮之气。

    佛门净土,此刻宛如一方鬼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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