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斌在揭开颅骨以前,把所有可以入脑的寄生虫都想了一遍,揭开以前根据脑ct片的定位,却没看到ct片上显示的虫影。
在附近的大脑沟回里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啊这…神经外科的医生们面面相觑,开颅取虫,虫没了?!
下一秒,董斌的冷汗从后背沁出,之前和中医科安主任讨论下来,四年中药这虫子怎么样都应该死了……难道说,这虫子还活着?
虫子如果是活的,一定会吸食脑组织的血肉为生,那样的话,四年时间,怎么也能把大脑组织吃出点孔洞出来,ct也能显示出来。
可是……ct片上只有虫影,并没发现脑组织受损空洞或实质性改变。问题来了,找不到虫子,手术继续还是停止?
如果手术继续,该怎样找虫子?
被坚硬颅骨保护的大脑非常脆弱,绝不可能像平时任何一件物品那样翻找;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盯再长时间也无济于事。
作为主刀的董斌脑袋里嗡嗡的,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消失的虫子在自己身上,穿着双层手术衣楞是觉得有点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该如何破解?
ct片不会错,虫子客观存在,不在原位意味移动,移动也分主动和被动;而大脑组织的缝隙充满脑脊液,而水往低处流…
同时,董斌想到了寄生虫体大多厌氧的特性,顺着脑皮质的天然沟壑,小心翼翼地寻找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手术区域能找的范围有限,董斌细致地又搜了一遍。
有位医生忍不住: &34;实在不行,先把颅骨盖回去,再去拍个ct?&34;
毕竟人眼不带透视功能,而人体这具高度精密又复杂的生物体也没有预知功能,这就是医疗器械需要不断升级的原因。
“最后一遍!”董斌深呼吸。
于是负责抽吸的、拉勾的……医生们再次合作,董斌又找了一遍,仍然没有。实在不行,就只能先盖颅骨,做好二次手术的准备。
董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在动,视线立刻跟随寻找,终于在手术视野右上角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半透明物体……
五秒后,在各位医
生以及魏璋的注视下,董斌夹住了一小段树叶状、半透明薄片,轻轻放在弯盘里,不及三分之一的米粒大小。
然后,弯盘里极小的薄片慢慢伸出两个更小的触角……不管是学校教材、还是临床快速更新的医学杂志……都没出现过。
医生们异口同声地惊叹,这也太……超纲啦!&34;兔董,快,封闭保存起来!&34;
一位医生提醒。
&34;等一下!&34;董斌又隐约觉得哪里在动,细致地、动作极为轻巧地夹取后,又挟起一个树叶状、半透明的薄片。
&34;握草,两片?!&34;
&34;真是太刺激了!&34;
&34;还有?!&34;
在董斌反复的寻找中,最后确定共有三个极小的薄片,可这与ct片不符啊。医生们终于忍不住了,因为魏璋在场,开始说黑话。
医生们说的话,闷在帽子、口罩和双层手术衣里面魏璋难得没听懂。“虫体已取出。”董斌宣布。
收尾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从医生到护士都觉得大开眼界。
等董斌脱了手术衣,再来拿弯盘时,惊讶地发现,薄片相联,成了ct里的形状,果然是它们!手术结束,崔盛被送去复苏室,魏璋脱掉外层手术衣也跟了过去。
董斌脱力地滑坐在地上,瞥了一眼电子挂钟,不错,手术一小时三十七分钟。
崔盛既没癫痫发作,也没发生其他意外,至少手术关算是过了。
没多久,董斌带着固定好的寄生虫标本,送到检验科去,刚好是眼镜比啤酒瓶底还厚的钱倩主任当班。
董斌嘿嘿一笑: &34;钱主任,看看这是什么?&34;
钱主任立刻拿来放大镜看,然后又用高倍显微镜看……足足盯了半小时,才抬头: “新的寄生虫种……我这儿没有。&34;
&34;嘿,还真是超纲!”董斌激动得用力一拍手, &34;不知道食堂午饭有没有兔头,要是有,那就完美了!&34;
钱主任沉浸在观察新物种的喜悦里,根本没听董斌的激动,只顾着自己拍照、核实…等等事情,等她从显微镜的镜筒里移开视线的时候才发现,董斌已经走远了。
r /可几乎就在几秒后,董斌又乐颠颠地回来了: “钱主任,按照惯例,先发现的人有命名权是吧?&34;
比如,法洛氏四联症,就是法国医生法洛对这种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做出全面描述。
钱主任点头,然后拿出一沓纸页: &34;这些都是大郢特有的条件致病菌,我都做好了记录。&34;
&34;厉害!”董斌望着眼镜片离纸页很近的钱主任,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钱主任,我去看看食堂午饭是什么?&34;
而麻醉科的另一边,12号手术室里,法洛氏四联症根治术进行过半。
因为前期训练准备得很充分,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韦民主任针对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主动脉骑跨和右心室肥厚
该补的补,该扩张的扩张,该断开的断开……每一项做起来都游刃有余,心外科的医生助手们提起十二分精神,迅速跟进,配合度非常好。
韦民主任更是边手术,边向医生们讲解手术注意事项,比学校的教学片更详细也更精准。
不知不觉中,医生们看韦主任的眼神充满敬佩,要多少次法洛氏四联症的根治术,才能熟练到这种程度?还能游刃有作地讲解。
三小时五十二分,手术结束。
四点十分,手术顺利的太子殿下被推进麻醉科复苏室,里面的麻醉医生和护士们开始新一轮的忙碌和观察。
崔盛也好,太子也好,两人手术后不会立刻下楼,按各科主任的意思,要在麻醉科复苏室里待够七日,确定安好才会送回抢救大厅。
这期间,金老和魏璋会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伴他们并翻译。
可即使这样,皇后与崔五娘还是揪着一颗心,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虽然她俩表现得很冷静,但抢救大厅一堆医护人员,都能看得出来。
毕竟,设身处地想一想,她俩能这样冷静随和,实在不容易。
所以,安主任来劝过,心内科的傅主任也劝过,皇后与崔五娘都只是微笑,到午饭时间,两人都没胃口。
护士长周洁端着保温饭盒送到崔五娘面前: “现在别说麻醉科和各科主任,就连医院的后勤科室都围着他们转
&34;这种时候,担心反而会成为负担,如果吃不下,你把这份当药吃下去。
&34;
&34;你们昨晚根本没睡,再加上没胃口,等不到他们回抢救大厅,你们先病倒了。医护人员还要分神来照看你们……&34;
崔五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洁,向她微微点头,挤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辛苦了。”然后大口大口地吃饭。
皇后吩咐婢女们取午食来,也小口小口地吃。
一顿饭吃了平日的两倍时间,好歹都吃完了。
周洁盯着她俩午休,又看着她俩从睡梦中惊醒,只能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哦不对,真正操心的只是阿娘,毕竟两位阿耶都忙于政务,没时间。
到了傍晚,绚丽的晚霞映着抢救大厅两张空空的床铺。
皇后和崔五娘犹豫再三,还是向安主任提出,想看一眼自家孩子。安主任听完她们的请求: “你们想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容易节外生枝。”
正在这时,轮转到麻醉科的实习护士时萱拿着一个手机进来:“皇后殿下,崔五娘,这是麻醉科护士长录的让我送来。&34;
时萱点开手机,再点开图库,找出一个视频播放给皇后看。
皇后只一眼就热泪盈眶,小小的手机里,一样厚实又舒适的病床上,脸色偏黄的太子微笑着说:“阿娘,我醒了,没事。”
视频很短,只是一个简短的招呼。
皇后一连看了六遍。
时萱点开另一个视频,是头上缠了绷带的崔盛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旁边是心电监护机的运转声…
崔五娘拿着手机一连看了十遍,最后才说: “我很久没看他睡得这么安心了……谢谢。”
时萱拿着手机向她俩告退,转达护士长的话: “以后每天下午六点,都会送手机来抢救大厅看视频,不要太担心。&34;
皇后和崔五娘向时萱表达谢意。皇后硬要退个手镯给时萱。
“谢谢皇后殿下,我不能收。”时萱吓得一低头就跑了。
崔五娘望着时萱开跑的背影,既激动又心慰,飞来医馆的女医仙们真的心思细腻,对病患们尽心尽力。
皇后看了一眼窗外,拉着崔五娘: &34;走,陪本宫散步去。&34;
崔五娘忙问: “皇后殿下,您要去哪儿
?”
皇后走得轻快: “看飞来医馆的瑞兽,黑白配色;还有一种棕红色白耳朵的小兽……真是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特别招人喜欢。&34;
&34;黑白色?&34;崔五娘的脚步停顿,又立刻跟上。&34;不算远,到了就知道。&34;&34;皇后殿下,您走慢一点,别着急。&34;
夕阳的余晖下,把整座医院映成绚丽的红,映着皇后与崔五娘的脸庞,映着她们轻快的脚步。
护士长周洁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悄悄松了一口气,大家想到一起去了,感谢手机。都是护士长,相比之下,自己还是没有麻醉科的洋娃娃护士长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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