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分道扬镳

王杨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能。”

    尼奥咬了咬牙:“但是伙计,我在梦中看到你的死亡,就在。。。。。。”

    王杨淡淡地接口道:“就在锡安?”

    尼奥微微一愣:“你也看到了?”

    王杨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王杨波澜不惊的脸色,尼奥认真的说道:“坦白说,在此之前,我觉得以你的神奇,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死,直到看到那一幕开始。伙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希望你活着。不管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王杨的心中略略浮出一抹温暖,但随即消失不见:“所以你希望我远离锡安?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的性格。”

    尼奥轻叹一声:“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听我一次,仅此一次,拜托。”

    王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汤玛斯,能够在这个世界与你并肩战斗,我很荣幸。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这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追逐,更是他的骄傲。无论是谁都无权要求他们放弃。”

    看到尼奥还想说什么,王杨果断打断他:“人类的存亡或者说机器的进化是你的存在目的,我更习惯称之为道,所以很多东西,你注定无法放手。而追求至强的存在则是我的道,为了这个道,我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说到这里,王杨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我能感觉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你不需要为我担心,伙计。对我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时坦克突然想到:“洛克指挥官这个时候不可能同意尼布甲尼撒号离开。”

    王杨淡淡地说道:“去找哈曼议长,或者我来帮你。”

    尼奥和莫菲斯异口同声:“你?”

    王杨打了一个响指:“宾果。我可以帮你打开锡安大门并且修改所有指令,必要时还能帮你进行屏蔽,足够送你去机器城市了。”

    尼布甲尼撒号的所有人一齐用看非人类的目光看王杨。

    王杨摆摆手:“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生命的力量远不止此。时间紧迫,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你们谁还有事情吗?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会面了。”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沉默了,只有茂斯没心没肺地站了出来:“师傅,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今天如果再不问你,也许就没有机会了。你究竟是怎么打赢特工的?”

    王杨:“莫菲斯早就告诉你了:赶走恐惧、怀疑和不信任,释放你的心灵。”

    茂斯苦恼地抱怨:“我知道啊,可是,可是怎么才能赶走恐惧呢?特工太强大了啊!”

    王杨沉吟了一下:“特工的强大和Matrix的虚假都是一样的。它们之所以让人恐惧,是因为我们把自己解释成是一个孤立的肉身的人,在自然规律和社会的强大力量面前不堪一击的,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个体都会感到害怕。最根本的恐惧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对脆弱的身体存在的消失感到恐惧。对死亡的恐惧预设了我们对把自己的身体存在看作是最终的实在。如果按照这个信念结构,我们永远都无法逃脱恐惧。”

    茂斯还是听得似懂非懂。

    王杨提醒道:“为什么第一次接受跳跃程序训练的人都不会成功?哪怕你已经知道自己身处虚拟的主架构中间?”

    茂斯翻了翻眼皮:“拜托!要是第一次尝试就能看破,我就成救世主了。对了,师傅你第一次不就成功了吗?”

    “你能不能集中注意力?!”王杨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他一个爆栗,“你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你开始发现源于有意识地生活在幻觉中的感觉,换句话说,你正在学会操纵幻觉。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也就等于我们对身体存在的终极恐惧动摇了。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即使失败也不会导致死亡,当你不再恐惧的时候,你的心灵自然而然得到了释放。”

    茂斯恍然大悟:“当我面对特工的时候,这种恐惧又回来了。因为恐惧,所以我始终不能打败他们。但是,但是怎样做才能像你和尼奥那样呢?”

    王杨:“其实很简单,死中求生。”

    其他人也陷入沉思,有时候,知道一个道理并不等于理解,甚至有可能由此陷入知见障。释放心灵这句话人人都会讲,但是究竟怎么做到却莫衷一是。

    王杨平静如水地继续说道:“在Matrix的世界里,分离的原则占据统治地位,分离的不赢则输是一个铁的定律。就像先知给尼奥的选择一样。如果尼奥当初遵循你们告诉他的规则——看到特工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跑,那么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战士。但是当他选择去救另一个人的生命而不是维护他自己的存在,他就无形中克服了Matrix预设的信念结构,或者说克服了在虚拟的真实世界内部和外部,在所谓的肉体的真实世界里统治着Matrix能力的那种基本的恐惧。肉体的重要性取决于对死亡的最终能力的精神信念。这是改变Matrix的基本规则。我们的能力,我们的实在,取决于我们的信念,而我们的信念最终是由对死亡的恐惧所统治的。”

    “可是,”茂斯看了看尼奥,小声说道,“可是当时他真的死了。连心跳也停止了。”

    “我觉得那不应该叫做死亡。”王杨笑了笑,“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新生。放弃对死亡的恐惧,你就赢得了新生。”

    茂斯干笑一声:“唉,说起来容易啊,怕死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师父你追求最强力量那样,想要放下,嘿嘿,至少我没什么信心。”

    茂斯这看似无心的话,却像万钧雷霆一般劈到了王杨头上,让他一下子怔住了,早在对阵梅罗纹加时就曾经一闪而逝的一念灵光,此时突然再次浮现,并且与茂斯的话合二为一,在脑海里翻滚激荡,澎湃不已,似乎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随时可能破茧而出,但是等他有意识地去追寻时,却又总是差之以毫厘,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瞥得见轮廓,看不清真容。这种感觉让王杨异常烦闷,平复已久的心境也不由得震荡起来。

    充盈了整个房间的精神力感知到了王杨心境的躁动,立刻就外化出来,整个房间如突遭地震,开始剧烈抖动,桌面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往下掉,各种仪器的指示灯不停地明灭闪烁,金属板在令人牙酸的声音里慢慢变形扭曲,尼布甲尼撒号的所有人胸口好像突然被压上了一块巨石,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茂斯距离王杨最近,受到的波及也最大,一边狼狈地左右翻滚一边惊慌失措地喊道:“师父,你想拆房子也等我出去后再动手啊!这样会造成不必要误伤的。”

    “王杨,发生了什么事?快住手!”莫菲斯紧紧抓住身边的东西,大声叫道,但他随即发现,王杨根本听不到,因为王杨对外界的反应完全依赖于精神力外放,一旦他的精神力陷入混乱或者收回,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片虚无——比如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莫菲斯这边就算喊破喉咙,王杨也不会接收到任何信息。想通这一点后,莫菲斯差点儿没有吐血:难道王杨这家伙击落了尼布甲尼撒号还不算完,现在还要把尼布甲尼撒号的船员也一勺烩了吗?

    关键时刻,莫菲斯瞥到了尼奥:“尼奥,快想个办法!”在现实世界,也就是尼奥还算有点儿超能力了。

    “我正在想!”尼奥此时也是脸色煞白,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恐惧,不同于其他人的一无所知,正因为他对这些异能有所了解,才深知王杨此刻的表现有多么惊人,如果说自己的念动力算一条小溪的话,那么王杨就是长江大河,一旦王杨放开控制的闸门,任由精神力肆虐,那雄浑浩荡的精神洪流立刻就能爆发出势不可挡的惊天力量,将一切阻挡的东西生生碾为齑粉。现在莫菲斯让他想办法,等于让一条小溪逆流而上去溯及江河的源头,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是除了他,也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破开王杨的精神力了。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啊?

    尼奥正在心急如焚的关口,茂斯突然大声惨嚎起来,众人扭头一看,原来一张固定的金属桌突然扭曲断裂,尖锐的断面一下子切入茂斯的大腿,鲜血立刻飚射出来,将他身上染红了一大片。

    距离茂斯最近的艾巴顿时急了,不顾上下颠簸的地面就要冲过来,但是一台仪器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从旁边横飞而起,狠狠地撞在了毫无防备的艾巴身上,顿时将他撞出去几米远,整个人没有了声息。

    看到艾巴生死不知,苏薇琪的眼睛立刻红了,她二话不说,随手找了一个金属盒子,用力向王杨砸过去,企图用这种方式惊醒王杨,但是尼奥立刻惊呼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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