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邵到灞水的事情,刁俊并不知道。
此刻他与岑佩带兵在苗郡与灞水郡必经之路,暂时驻扎于周围隐蔽的山林中。
夜幕降下,士兵都在帐篷内休息。
看一眼身边躺着的岑佩,觉得他最近行为有些奇怪。
两个人现在身为副将,而且是这支侦察军队的统领,都有个人专用的帐篷,不用再与其他士卒挤在一起。
岑佩还是士卒的时候,睡觉都是单独一个位置,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
以他这样的性格,按理说现在有单人帐篷正合心意,怎么就钻进自己帐篷,非要两个人挤在一起?
不过想想,大概是战争中同生共死过了,彼此间产生依赖。
说实在的,岑佩睡在这里,黄邵也莫名感到心安。
只是很快就要靠近苗郡,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侦察过程中遇上敌军,对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把握,心中混乱。
实在难以入眠,于是下床到桌边坐下,借着烛光低头思索。
岑佩翻个身,发现刁俊不见,起身看他坐在桌边,便也下床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不睡?”
“睡不着。”
“又想你的邵哥和熙儿了?”岑佩整理了一下衣服。
“有想起过,但主要还是担心接下来的侦察任务。”刁俊叹道,“就要接近苗郡,万一遇上敌方军队,被他们发现我军行踪,恐怕......”
岑佩闻言一笑:“放心吧!有我在,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安全回到灞水郡。再说你有仙人法宝,只要运用得当根本无需惧怕。”
“我不喜欢打仗,不喜欢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刁俊叹气,“更不喜欢亲手杀死别人的感觉。我没办法睡觉,因为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被杀死的敌人出现在面前.......”
“你只是没有习惯,”岑佩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
刁俊转头看他:“我不想习惯!只想活着回家。”
“这都是免不了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别人死。”岑佩劝道,“别想那么多,你要回家就得保护好自己。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行军。”
“你先睡,我再冷静一会儿。”
“别想太多。”岑佩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我一定让你安全回到家中。”
看到岑佩眼中的真诚之色,刁俊心里一暖,抬起右手在他胸口拍了拍:“谢了佩哥儿!”
岑佩身子瞬间僵直,快速后退一步,脸色有些奇怪。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口:“没、没事......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刁俊并未注意岑佩的表情,低下头继续思索。
岑佩模样有些奇怪,回到床铺背对刁俊躺下,双手在自己胸口按了几下,随后好像松一口气,回头偷偷看一眼,再次背对刁俊闭上眼睛。
刁俊在烛光下静静思索很久,帐外月转星移。
夜深之时,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帐外有人着急说话:“岑副将、刁副将,有情况!”
“怎么回事?”岑佩已经睡了,刁俊还很清醒,听到声音马上走到帐外。
“报告将军!”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卒单膝跪在前面,抬头恭敬回答,“属下在前方道路侦察,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声若惊雷,怕是苗郡大军!”
“有多远?”刁俊脸色瞬间变化。
“大约七里地!”
“立刻传令,全军灭灯熄火!”刁俊急忙下令,“绝不可暴露行踪。”
“喏!”士卒赶紧转身传达命令。
刁俊返回帐中,到床铺伸手摇醒岑佩:“快!快起来!”
“怎么了?”岑佩睡得迷迷糊糊。
“前方七里处有马蹄声,怕是苗郡大军出现!”刁俊着急说道。
“什么?!”岑佩瞬间清醒,慌忙起身套上盔甲,一边着急说道,“赶紧下令全军熄灯,不得留有半点火光!全军隐伏,不要让敌军发现!”
“我早已下令,赶紧出去看看吧!”刁俊吹灭蜡烛,摸黑走出帐外。
岑佩也摸黑跟上,来到外面借着月光,发现驻军营地所有帐篷内的火光都已灭掉,士卒也聚集起来,安静整齐的在前面排成阵列。
“走!”他一马当先,直接往地势最高的区域跑去。
刁俊立马带着所有士兵,只留看守战马的,跟上岑佩移动到周围地势最高的地方,全都躲在树丛后方,居高临下看向远处道路。
在夜色中,道路远方果然无数火光排成长龙,以非常快的速度往这边移动。
那边是苗郡方向,不用想也知道是苗郡的军队。
“怎么办?”刁俊有些紧张,夜幕下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那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火把,说明敌军数量极多。
也是,对方要出兵夺回灞水郡,最起码也得五六万兵力,甚至可能出兵十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侦察队只有上千骑兵,根本不可能与对方作战,况且他们的任务也不是战斗。
“要尽快将敌方出兵的消息禀报将军!”岑佩毫不犹豫地回头,“传令兵!”
“在!”马上有人出来领命。
“你骑上最快的马,立刻返回灞水郡向将军报告,就说苗郡兵马已经出征!”
“喏!”传令兵赶紧跑回营地牵马出发。
“俊哥儿!”
“怎么?”刁俊急忙问道。
“我们应当拖延一下敌军的行军速度!”岑佩说道。
“拖延敌军行军速度?”刁俊着急说道,“我方只有这么点人,如何拖延?”
“知道我为什么要驻军在这里吗?”岑佩问道。
“不知道!”
“看!”岑佩指向周围,“此处树木茂盛,且易砍伐。之所以选择此处,就是考虑到这个情况。白天的时候,为修建营地下令砍了大量树木,此刻还有不少放在附近。山中又有许多大石块,可下令全军用树木石块堵住道路!敌军除非翻山越岭,否则只能先清理障碍。道路狭窄,可容纳人数有限,至少能够拖延到天亮!”
“那我们怎么办?天亮敌方发现我们,那可打不过!”刁俊急道。
“你傻呀!”岑佩笑道,“我军丢下障碍物立刻往后撤,他们追得上来才怪!等撤到一定距离,再丢一波障碍堵路,便可以迅速回城向将军复命!倒时将军必定做好迎战准备,将他们堵在灞水郡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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