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动了,时空扭曲了,饶是身处于神识笼罩中的子璇、子若冲,都有一瞬间深切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他们经历过道魔大战,见识过看起来更加宏大可怕的打斗场面,然而都没有此时此刻震撼。
此处的渡劫初期、中期修士根本发挥不上太大作用,只能尽量防御,无法在法则的改造中插上一脚。后期与圆满修士对法则的领悟、运用,已经到了极致,然而自有领悟更高的散仙令一次次法则波动消弭于无形间。
散仙们利用每一道波动改造着时空,无光无声,云海看上去平静一片,然而每一丝云雾都在不断地被改造着,被挤压进入看不见的时空裂缝里,接着又被另一道余威从裂缝里牵引了出来。
每一名散仙、每一名渡劫期都在寻找着不致命的缝隙,看似动也未动,实则虚身早已出体,本体亦在与周遭的时空风暴抗衡。
倾予羽士不再似应对魔修时那么轻松,但子璇与子若冲仍能感觉到,她实力不凡,依然有余力周旋在这场法则之战中。
两人的肉眼也好,神识也罢,都观测不到这场斗法的表象,他们只能以浅薄的对道的领悟来感应,但哪怕感应到一丝一缕的余威都能让他们心惊胆战。
子璇在剧烈的心跳中,渐渐有了一种兴奋感。她能够隔着倾予的神识感应到时间波动,或许是出自不同散仙的攻击,但每一道都足以让她有新的感悟,从中学到出窍期修士绝无可能学到的运用方式。
她就像一个居于深山、忽然闯入了繁华世界的幼童,想要将这繁华尽数收入眼中,去习得一切规则来完善自身。但实力有限且不提,就连眼界都跟不上,所以大多数时候连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都不明白,更加谈不上去理解领悟。
但她不肯放弃,更不觉得遗憾,只要能在其中有一点点的领悟,都让她更加靠近那扇通往时间法则的门。她半步迈入了门槛,神魂犹如进入了全新的境界,从前看不到的画面像是有了实质,在她脑海心间清晰地浮现。
“小璇?你在操纵时间?!”站在她身旁的子若冲忽然感觉到一阵细微的时间改动,让倾予神识内的时间减缓了一瞬,又立刻加速了一瞬,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他本还以为是外面的攻击传入了神识屏障里,但又觉得这样轻微的改动不可能是渡劫期与散仙所导致,正想问问子璇有没有感觉到,在开口的瞬间忽然惊觉,刚刚那道波动只可能是子璇操纵出来的。
“是我,归去之后再与你详说。”子璇从那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出来时,就觉自己浑身灵力被耗去了一半,识海更是早在领悟外面的时空法则大战时就消耗许多,此刻只觉有些脱力。
子若冲压下心中惊讶,心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看上去仍是一片宁静,但他能感受到的法则波动是越来越强烈了。甚至刚刚在不到眨眼的工夫里,倾予羽士的本体都消失又出现了好几次。
前方的大殿中,那道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已将八卦殿顶照得如玉般透亮,光芒似乎透不出大殿,只在里面不断爆发着变亮。待外面的法则之战开始影响到子璇与子若冲,让他们好几次都处于濒死的状态时,那道光芒忽然开始收敛。
散开在大殿中的白光猛地收缩,霎时间狂风起、云雾汹涌。
法则之战倏地停止了,子璇与子若冲根本不知有多少散仙被攻击逼离了第五层,也不知留下来的还有多少人,但他们知道在刚刚的大战中,必然有无数道“界阵”之力灭杀了大量魔族信徒。
“还余下二十人,包括你们在内。”倾予羽士似知晓他们想知道什么,传音为他们解了惑。她语气中有了一丝疲倦,显然是消耗不小。“魔修尽数被诛杀,看来子长歌的阵法造诣还真是不俗......”
难得听到她说了一句子长歌的好,两人从这一声夸赞中,却似听到了无尽沧桑。两人知道她的未尽之意,一是不再为子长歌十万年前的选择耿耿于怀,二是遗憾,要是子长歌没有叛族该有多好......
“子家包括你们与我在内共有五人,其他四大家族各两人,还有两位巫灵界大巫。余下的也都是熟悉面孔,接下来不会再有打斗,就看令牌如何选择了。”倾予羽士说着收起了神识,以免妨碍了令牌择主。
到了此时,两个在法则大战中活下来的小辈,吸引了全场渡劫期、散仙们的注意力。在场所有人,包括子璇与子若冲在内,心中都隐隐有所感,那就是令牌最终有八九成的几率会落到他们两个人头上。
子璇正这么想着,大殿中的白光已经浓缩成了令牌雏形。当这枚令牌上的浮雕渐渐幻化成模糊的鸟雀形状时,子家以外的修士与散仙们就明白自己没有了机会。
当鸟雀逐渐生出扇形羽冠,生出长长的尾翎,甚至开始变成赤色时,青雀一脉的一名渡劫期、一名散仙也没有了被择主的可能。
但在场失去资格的人都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等待着,看看结局是否如自己、如众人所料。
灵光幻化成的令牌从莹白变得赤红耀眼,浮雕上的细节越来越完美,每一根羽毛都似被精心雕琢过,朱雀的一双眼也如活物一般灵动。
等到圣灵令彻底成形,具有了超越灵界巅峰的神秘力量时,忽然化作一道红色灵光没入云雾中,再次闪现时已在子璇丹田的位置。
“果然......”倾予羽士话未尽时,就见圣灵令毫不迟疑地没入了子璇体内,紧接着一道红光将她整个人都吞没。
倾予与子若冲速速退远,与现出身影的众人相隔不远。
他们都静静地站在云雾中,默默注视着着在大殿前被红光改造的子璇,看着她平静地闭上眼,感应着她身上气息逐渐强大,直到一股连散仙都倍感压迫的灵息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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