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被李更新带着从角落里各种穿梭,来到了县城的另外一角,和冬荫饭馆门前不同,这里的人特别稀少。
寂静的月光下,昏暗的路灯正在极力照耀着黑夜中的道路,两个身影走在其中,不紧不慢。
经过刚才的折腾,阿静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走路只是有些许的不稳,意识则完全清醒过来。
“为什么非要去参加这场鸿门宴?”
李更新先开口道。
阿静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慢慢的说:“因为那笔钱对我很重要,我父亲得了怪病,需要高昂的医药费维持生命,我好不容易有了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不能这么丢掉,冒险可能要不到那笔账,保不住饭碗,但不冒险,一定保不住。”
对于这个回答,李更新不置可否,但他明白,除此之外,让阿静做这件事情的,还有另外一个动机。
但阿静不讲,他也不能直接去问。
李更新走了几步后,阿静再次开口。
“阿牛哥,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路过看到那个什么强哥在欺负你,所以才出手的。”
李更新打断她的话。
阿静咬了咬嘴唇:“上午你为了我,被强哥他们打成那样,晚上又是如此,阿牛哥,我不相信你…”
李更新停下脚步,看着阿静,他心里很复杂,似乎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讲什么,而那,也正是他所害怕的。
“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在乎。”
阿静讲完,加快速度朝前狂走几步。
李更新停在原地,愣了片刻后,取出一根烟挂在嘴里,点着后抽了口,道:“或许我某些事情做的有些过激,但请你不要这么想,因为我不可能喜欢你。”
李更新并没有想委婉的去表示什么,阿静是个好女人,善良,纯洁,天真,在这喧哗的尘世间,显得一尘不染。
他可以默默的去守护这个女人,但不可以让这个女人喜欢自己,因为他明白,此刻的他,根本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爱,去被爱。
从他选择重新获得力量的那一刻起,和神秘势力战斗的命运,也如约而至,他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幸福,只会带来伤害。
虽然他也很渴望有一个关怀备至的女人在身边,但他很清楚,那是对其的不公平,不尊重。
李更新,做不到那么自私。
所以,他必须承担某种令自己心痛的结局。
阿静听完李更新的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坠入万丈冰窟,她只觉得天晕地旋,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李更新捕捉到了阿静失落,沮丧,绝望的目光,他的心里也很难过,但他没有办法,而且,他要更加绝情。
“如果是我单独的自恋,那请你原谅我,如果我猜对了,就请你不要再胡思乱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了这句话,阿静原本难过的心情,有了一丝好转。
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是不是证明,并非自己不够优秀才没有令他动心?而是他用情专一,不会做渣男们做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在阿静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
阿静提出疑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能喜欢我吗?”
李更新没想到她会考虑到这一层,这对于他来讲,等于是适得其反,他认为不能再做任何辩解。
李更新带着阿静,走到可以拦出租车的路口,他看着阿静,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从此以后,我希望…”
李更新看着阿静无辜,善良,纯真的眼睛,心里五味杂坛,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如此拼命去保护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出于感恩吗?
那样的话,此刻他心里,为什么会难受。
他想起了何冉。
上一次就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为什么每一个令他悸动的女人,都必须要被他伤透了心?
李更新咬了咬牙,终于,他还是说出了那句绝情的话。
“我希望你忘掉我,因为我们不会在一起。”
阿静睁大了双眸,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阿牛哥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阿静吞了口唾沫,脸色苍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你…从未曾对我动过心,对吗?”
李更新和她四目对视,没有回答。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恋,对吗?”
李更新依然没有讲话。
阿静盯着他的双眸。
“从没有体验过喜欢一个男人滋味的我,忽然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对吗?”
阿静顿了下。
“我只想要你的一个回答。”
李更新看着这双真诚的眼睛,吞了口唾沫,终于做出某种巨大的决定,他咬咬牙,道:“没错。”
“你不过是在自作多情罢了,我绝不可能喜欢你,就算是没有那个女人,我也绝对不会。”
李更新讲完后,快速转身,因为他的眼眶里,已经充满了泪水,他强忍着才没让它们顺着脸颊落下。
他知道这番话会令阿静的心很痛,但是,其实最难受的人,还是李更新自己啊。
阿静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在李更新走出去十几米后,她哽咽着开口道。
“那么,我可以看看这个让我首次体验到喜欢是什么感觉的男人面孔吗?”
李更新停了下来,但他没有转身,因为他已经泪流满面,软弱尽显在这张缠满绷带的面孔之上。
可是,他不能让身后的女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正如他不能让何冉见识到自己这一面那样。
他注定了不能拥有感情,注定了孤独,注定了要让所有的人都恨自己。
因为他不想让那些在乎的人,受到丁点的伤害。
李更新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怕沙哑的声音露出破绽,他怕这个在乎的女人发现自己撒谎,他怕有人会因为自己被‘神秘势力’牵连。
他要绝情。
他不能有任何感情。
唯有这样,才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不必了。”
“因为他…”
李更新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咬着牙开口,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显得很是冰冷。
“绝不会爱上一个单纯幼稚,没钱没势的傻女人。”
“他保护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报恩,现在,她们恩怨两清,从此互不相欠,那个女人,还望自重。”
“不要再…”
“自作多情!”
最后四个字,宛如用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割着阿静的那颗心,令她痛苦不已,阿静用手捂住嘴巴。
这一刻,伤心,难过,绝望,冰冷,黑暗种种负面情绪,全部把她包裹,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阿静转过身,跑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哭着说出了目的地,车子启动,马达的轰鸣中,阿静带着无尽的失落,离开了这里。
同时,也离开了李更新的世界。
“狗屁的阿牛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阿静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竟令旁边的出租车司机,都有些失色。
李更新的心请就会好受吗?答案是否定的,阿静离开后,他愣了半晌,才慢慢走向了旁边的小树林中。
李更新抬起手背,揩去双眸中的泪水,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越是如此,他越要努力把‘神秘势力’连根拔起,只有那样,他才可以拥有被爱的资格,否则,这将永无尽头。
李更新一点点的拆下脸上的绷带,重新获得系统后,他脸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着,有些人,有些事,他躲不掉。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虽然伤口完全愈合,但在他的嘴巴两侧,却留出了道很长的伤疤,使他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李更新用手摸了摸那道伤疤,微微一笑。
“总是说希斯莱杰,现在似乎更像了,也好,这幅血肉之躯终会倒下死去,若要永生,必须化身为信仰,所以…”
李更新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取出化妆用的笔,镜子,以及其他材料,对自己的脸进行了一个易容。
半个小时左右,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造型和希斯莱杰极为相似的小丑,嘴巴两侧的伤疤,也被用化妆笔描述成了一条贯穿整张脸的可怖笑容。
李更新颇为满意。
“就用这幅尊荣面对世人吧,从此以后,我再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信仰,一种大善的信仰。”
李更新站起身,那双冰冷的眼眸看向了某个方向。
“接下来,就让这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来做他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第一件事情吧,想想都很令人期待呢,哈哈哈。”
李更新的笑很悲伤,世人根本不会知道此刻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痛,正如他那张坚强面孔下,隐藏着的脆弱之心。
这笑声在街道中游荡着,越来越远,像是英雄谱写的悲伤旋律,可惜明白的人,几乎没有。
颠覆神秘势力,才有一切。
否则,他只是只连感情都不配拥有的蝼蚁。
李更新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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