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裴元绍进退失措

    孙信稍作歇息,又接过旁边士兵双手奉上的羽箭,毫不客气地射向下一个目标。

    虽然杀伤的人数并不多,但没一箭都有一名基层汉军军官伤亡,一个超级射手的坐镇,仍然最大限度地改变了他这个黄巾贼头的不利处境。

    此时,无论孙信承认不承认自己是黄巾都没有用了,在大汉朝的认定中,他已经是仅此于黄巾大贼张角的第二大反贼了。

    这当然有荆州士族吹捧的嫌疑,不过,从事实上来看,这一点其实也不算冤枉,张氏三兄弟中的张梁张宝,也就是凭借着百万黄巾的贼兵优势,但是却还是被皇甫嵩打得节节败退。

    张牛角、张燕等将,也只是蛮力之辈,虽称得上勇,但不足为患,若是那张曼成仍在,他才是黄巾的第二号人物,此时换做了孙信。

    这其中,荆州士族的吹捧,也占了至少三分的功效,荆州士族的吹捧功夫可是一绝,比如几年后就会有一句: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两位荆州士族的顶尖人物,自此进入天下诸侯的眼中。

    孙信占据南郡,大肆改革,荆州士族可是被大大的得罪了,可是暂时打不过他,也不能灭了他,那么只能捧杀了,就像是数十年后,庞统在赤壁之战前捧杀曹孟德那般,此时只是小试牛刀罢了。

    当然,效果是不错的,吸引了不少天下勇绝之士的眼光,士族之中,不乏人才,所以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是很缺的,比如曹孟德,依他的家世,初出茅庐,一个骑都尉已经是顶配了,想要更进一步,那么就需要立下功勋。

    当然,他的骑都尉之职,是那些寒门之士奋斗一生也未必能获得的,比如千石大吏军中司马袁术的部下,悍将纪灵。

    这些人物此时都因为孙信的名声,汇聚到了荆州,参与汉军队黄巾的围剿之战,看着江陵城防,此时主帅朱俊也有些皱眉。

    因为所有的投石机被毁,所以黄巾的投石机和孙信的巨弓,可以心无旁骛地专门瞄准后面用弓箭提供压制的汉军军官,汉军的弓箭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相抗的,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祈祷了,想要躲避,但以孙信的实力惹眼,怎么躲避也免不了被接连不断地击中。

    以至于攻城的前军,因为攻城器械简陋,再加上被孙信搞得士气萎靡,而城墙上黄巾却士气旺盛,尤其是各种军械压制,汉军也很难单纯靠飞梯爬上高耸的城墙。

    结果是城上只是区区千余的黄巾,就轻松顶住了数千汉军的轮番进攻,不但如此,还给汉军造成了严重伤亡,死尸很快就铺满了城墙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孙信很清楚人数的劣势无法弥补,因为他的人会累,而他的敌人可以轮番进攻,或者四面围攻同样可以让他疲于奔命。

    朱俊也只是被朝中所令不得不仓促进攻,一旦汉军制定好更合理的进攻计划,或者说制作出更好的攻城器械,那时候就该轮到他倒霉了,而这一次,朱俊哪怕是迫不得已的进攻,都给了孙信很大的威胁,数万汉军,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就直接到了江陵城下,要知道,孙信的探马可是一直都是常备的。

    当然,对于汉军,孙信也不是没有别的准备,他这段时间,整修新江陵城之外,也为了打通去往蜀地的通道,正在朝夷陵一带进攻,对于巴蜀而言,夷陵是一道重要的门户。

    夷陵位于风景秀丽的大江三峡的西陵峡畔,大江中上游的分界处,属荆地山区向江汉平原过渡地带,地扼荆蜀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为“夷陵”,素有“巴蜀门户”之称。

    此时,孙信属下的一大部分黄巾就是奔此而去了,毕竟,刚刚抵抗过汉军的一次围剿,新江陵城已经修好,暂时可以腾出手来,朝西奔走了。

    哪怕有系统的神秘之力支援,孙信也是没有丝毫信心能够抗住汉军的轮番进攻,江陵城虽坚,却也不是不破之城,汉军若是耐下心来围困,城中迟早被破。

    “裴将军,你到底想干什么?江陵城近在咫尺,大帅正与汉贼浴血奋战,难道你看不见?还是你装看不见?你是何居心?难道你想陷大帅于危难?”

    汉水之畔的一处山岭上,此时一员身着黄巾头巾的文士怒不可遏地朝旁边一络腮大汉吼道。

    此时文士身边,几名黄巾力士同样紧盯着那络腮大汉,甚至就连手都按在了刀柄上,他们可是孙信的心腹,虽然这里因为距离关系很难看到江陵城的战斗,但那不断响起的擂鼓声喊杀声可都听得很清楚。

    也可以看到,至少数万的汉军正在江陵城下,很显然他们的大帅此时正在危急当中,可裴元绍按兵不动这就难很令人费解了,他们不得不对这位副帅的真实意图产生怀疑。

    毕竟,他们是造反,裴元绍实际上也是独立的,并没有对孙信称臣,只是落难的一支黄巾,得到了孙信的帮助,实际上算是友军,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得到孙信属下的信任。

    “孙兄弟,大帅对裴某也有救命之恩,裴某也不是无义之人?可汉贼戒备的骑兵您也看见了,就算是要进入城中支援,也得先过了他们这一关,裴某不得不慎重!”

    裴元绍,原属于中原黄巾的一支,算是归张曼成节制,他和兄弟周仓两人,是属于张曼成旗下,渠帅波才手下大将,只是长社一战,波才被杀,数十万黄巾被皇甫嵩坑杀,他和周仓侥幸逃得一命。

    因为不是渠帅,盯着他们的人也不强,才让他们逃得一命,也是侥幸得了当时北上的程鹏指点,程鹏要北上投黄巾大营,裴元绍、周仓两人,对程鹏也不太服气,两人南下欲去投张曼成,程鹏也不在意,指点他们说有一支黄巾在南郡。

    后来宛城各部黄巾被汉军绞杀,两人再次逃得一命,此时顾不上后悔没有跟着程鹏北上了,北上之路此时已经完全被堵死了,此时中原各地黄巾都已经被平息,他们只能向南或者落草为寇了。

    落草上山,两人实在不甘心,想了想,毕竟这样做就要舍弃手下聚拢的数千黄巾,一座山头,可养活不了这么多人,最多也就是百十余人了,这数月以来,带着数千人纵横沙场,虽然危险,但是这种体验,却是难以舍弃的。

    考虑再三,加上汉军的搜索逼迫,两人就带军南下了,一路上,且战且退,最后剩余了千余人,被孙信所救,自然也就承认了孙信的渠帅之位,两人也都被升为副帅。

    “那裴将军就进军啊?难道隔一条河对看就能把汉贼瞪走?”

    那名孙姓文士,此时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是孙信仿照黄巾所收的三十六名弟子之一,孙信挑选属下,属性出众的三十六人,文武各半,分为三十六卫。

    “孙兄弟,我这手下都是步兵,对付骑兵得列阵,可要进城,咱们得先渡河,渡河的话阵型就乱了,那时候汉贼骑兵只要一冲咱们就被冲垮了,这可是兵家大忌,所以最好是等等,等周将军马队赶到,以马队和骑兵对上,那时候咱们再渡河,这样才能保证万全。”

    裴元绍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不会不去援助江陵城的,他这一支步军,本来就是援军,只是路上晚了一步,没能进得城中,不过周仓带马队进攻夷陵,也得到了传信,他估计也快到了。

    加上他收拢的这一批兵,的实际上只有八千左右,还都是步兵,此时想要冲破数万汉军的拦截,进入江陵城,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当然,南郡至少十万的黄巾,若是聚拢起来,数万汉军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分散各地的黄巾,聚拢起来需要时间。

    “不行,立刻进军,周将军就是得令立刻就来援助,至少也得明天才能到,如今江陵就几千孤军,万一大帅有个闪失,黄天大业就要完了!

    裴将军,此时顾不得其他了,你立刻向江陵进军,别说什么汉贼骑兵,也别说什么危险,说句实话,是小兵的命尊贵还是大帅的命尊贵?

    这是冬日,汉水可以强渡,不计伤亡,我就不信冲不过去,八千人就算是不能全冲过去,总也得有两三千人冲过去,别说三两千,就是有一千人冲进去,江陵城也能多守上一天!”

    孙卫毫不客气的话,裴元绍听的是狠皱眉头,但是他却不能不谨慎,此时南郡黄巾,说是黄巾,实际上尊崇的就是孙信一人,连张角来了,可能都不会被认账,更不用说他裴元绍了。

    可是,想想汉军的武勇,裴元绍却没有丝毫的把握,甚至,他感觉这是送死,黄巾战阵布下之后,的确是厉害,但是阵型一乱,也就任人宰割了,因为汉军的大将太多了。

    “孙兄弟,这一冲,我就怕一个人也过不去,汉贼骑兵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当初长社、宛城,我黄巾数十万的大军,何等兴盛,却被汉贼大将踏阵而灭,当时是何等的凶残,虽然如今汉贼这统帅不是那皇甫嵩,但是他属下的几员大将都在,比如那曹操,而且这汉军主帅朱俊也不可小觑。”

    裴元绍想起中原大战之时,那是黄巾百万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被皇甫嵩等人,踏阵而灭,又是何等的悲惨,他不得不谨慎。

    “裴将军未免太涨汉贼之气了,我跟着大帅也是一刀一枪拼杀至今的,汉贼之中,那江东猛虎孙坚可算是一番英豪了吧,可是几次被大帅击败,你说的那曹操如何厉害,我不得而知,不过,最多也就和那孙坚差不多吧?

    你们在中原是怎么打仗的,我可是什么都知道,数十万大军,被你们败在了区区万余人的皇甫嵩手上,还好意思说?

    我不管你是害怕也好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也好,今天若是你还有几分意气,那就立刻进军去江陵!”

    孙卫此时有些不耐烦了,他只是卫将之身,这统帅自然是副帅裴元绍,可是此时,裴元绍进退失措,他也只能冷笑着如此说了。

    他身后可都是一众黄巾力士,裴元绍闻言,却是稍微有些黯然,心知这次,恐怕在军中威望大损,只是,对于进军,却仍旧有了几分犹疑。

    他倒是真没有别的心思,他也就是习惯使然,被汉军打怕了,特别是面对着数军阵严整的汉军,看一下,仿佛就感觉己方就要败了似得。

    “报,有我方旗帜出现。”

    就在裴元绍,准备咬咬牙,下令进攻之时,忽然接到探马来报,拿过千里镜一看,就看到了一支友军。

    十万大军分散在南郡各乡里,裴元绍聚集了附近数千之众,意图回援江陵,只是没想到汉军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导致他晚了一步,看样子,其他人也都是慢了一步。

    南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五名副帅,除了周仓是带领了骑军去进攻夷陵之外,剩余的都是在各县散居。

    “看旗号是勇帅!”

    孙信三十六名弟子,全都改名为孙,孙勇是武中第一,自然是南郡黄巾副帅之一。

    “有一支我方旗帜……”

    突然又一名探马跑到跟前喊道。

    孙卫此时拿起千里镜一看,立刻喜色满面,说道:“是大兄!”

    孙智,文士一脉的第一,也同样是副帅之一。

    “快,裴将军,我们向大兄旗下聚拢!”

    孙卫此时不加犹豫,立刻说道,裴元绍闻言,也没有多言,立刻传令下去,他这数千人算不得什么,但是加上孙智和孙勇的人,已经能和汉军一战了。

    “裴将军,你带了多少人?”

    离得不算远,裴元绍带着他这数千人,很快就到了孙智处,孙智没有客套,立刻就先问裴元绍的兵力。

    “大兄,我们这一共八千人。”

    裴元绍还没有回答,旁边的孙卫立刻抢先说道。

    孙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今看汉军攻城紧急,城中兵力不多,虽然江陵城坚,我们也不能耽误,我已经传令勇兄那边,让他向我聚拢,我这边有一万五千人,我们加起来,足够闯过汉军防线了,裴帅,就请你为中军统帅,我和勇兄为先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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