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至中秋

    中秋,月圆。

    家宴过后单裔初便以身子不舒服,早早回到寝宫。

    昨天,她收到了如玉转交的家书,

    是二夫人亲笔之信。

    信中提及戚氏得知她已入了宫,伴在君侧,

    叫她务必当心,伴君如伴虎,还有戚家送了小女儿戚惠娥入宫,

    此女心思深沉定要留意。

    “奚遽已亡,夫人大可带着小少爷回来,届时我帮她们换个身份便可。”

    她与如玉提及此事,可如玉却说,自己也与戚小云说过,可是戚小云并不想回来。

    想想也罢!那清袖村风景不殊,青山绿水,算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倒比她这深宫内院,寒墙玉瓦强的多。

    只是戚氏信中提到的戚家小姐戚惠娥,她在梦中倒是见过,

    此女表面上温柔如玉,不争不抢,实则背地里机关算尽,

    连同凌糯数次陷害于她,只不过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被司延琎打入冷宫,不足半月便上吊自尽了。

    这戚惠娥入宫时,凌糯还未进宫,倒不如先拉拢过来,

    帮自己一同对付凌糯也好。

    二更,司延琎果然前来探望,却瞧见这一个时辰前还嚷着肚子疼的女子,

    却坐在树上好不自在。

    “你又爬那么高做什么?”

    他站在树下,亦如在恒府时一般。

    “皇上不如也上来赏月?”

    她在树上招招手。

    “笑话!朕爬到树上去,还成何体统?”

    他万般嫌弃的摆摆手。

    半刻钟后,槐树上又坐了一人。

    “皇上不是不上来吗?”

    她忍住笑问道。

    “闭嘴,赏月。”

    他赌气一般,看都未看她一眼。

    他今日生辰,她却连半句话都没有,

    在晚宴上只支支吾吾的献了首诗,还驴唇不对马嘴。

    宴会结束后,他本想冷落她几日,锉锉她的锐气,在醉酝宫外转了一圈后,

    却依旧放不下心来,怕她是真的病了。

    刚刚站在树下,他本想转身便走,

    可还是被她月色下的笑颜迷惑,竟真的爬上了树去。

    “我不如月色美吗?”

    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是叫朕上来赏月,还是赏你的?”

    他险些被她逗笑。

    “皇上自然该赏我,今儿可是我的生辰....”

    “今儿也是朕母亲的忌日...”

    “太后的忌日是白天,之前不是都说好了?

    晚上便只是皇上的生辰。”

    “也就你敢这般建议朕。”

    “那我的礼物呢?”

    她大言不惭的伸出手去。

    “什么礼物?”

    “我的生辰皇上不送礼吗?”

    “朕便是礼物...”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那便是没礼物了?”

    她失望的撇撇嘴。

    这丫头真是该教训,居然嫌弃他?

    “那我给皇上的礼物,也不作数了。”

    “有礼物给朕?”

    他的心情似乎愉悦了一些。

    “皇上一整天都扳着脸,不就是因为没等到我的礼物吗?”

    她从树枝上取下画来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

    他明知故问。

    “等等!皇上先答应,不嘲笑我。”

    她攥紧了手中的画。

    “答应答应。”

    司延琎迫不及待的取过画来,慢慢展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他自己的脸。

    这眉眼倒还传神,衣着勾画的也很谨慎,

    只是细细品鉴便瞧的出,作画之人的画功还尚浅。

    “偷偷练习了多久?”

    他收起画卷,眉开眼笑。

    “个把月....”

    “就是你时常装病的期间?”

    她没有作声,点了点头。

    “我没有学过画画,偷偷请了画师,还有公主来指点,

    才勉勉强强画了个七分相似。”

    “那便朕再同你索要个礼物。”

    他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还要...什么礼物啊?”

    一幅画像已经耗费了她一个多月的心神。

    “下个中秋之前,把你自己也画到画中去。”

    “我自己?”

    难不成要她天天对着镜子画吗?

    “朕想时时让你陪伴在侧...”

    “我不就是陪在皇上身边吗?”

    “你的心也在吗?”

    他冷不防问道。

    “我的心?”

    她的心微微一颤:“我的心也在画中啊。”

    “真的?”

    他挑眉。

    “自然....”

    她撒了几分谎,却也带了几分真心。

    他沉沉的笑了,耳边都染上了微红。

    她抬起头来,望着月色下那双深邃的眼。

    “皇上不信?”

    “信...”

    他淡淡回应。

    虽说着信,心中却还有迟疑,他着实揣摩不透这女子的心思,

    纵使他坐拥天下,却依然对坐在他身旁的丫头毫无办法。

    接她进宫时,便知道她心有所属,并不因自己是帝王,

    便强迫她进宫陪伴,硬要她属于自己,只是他太孤单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父皇的谆谆教导,

    还是以身犯险到奚遽为质,他一步一步背着崝姜的希望,背着父皇的嘱托走到现在。

    只知自己为什么而活,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而活下去。

    在恒府的日子里,她如一轮明月映在他的心底,让他有了活下去念想。

    如今他完成了父皇的遗愿,给了崝姜百姓一个交待,

    却发现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再也瞧不见那一轮明月,

    他不能忍受独自面对这漆黑寒冷的夜,他只想留住她。

    于是,他明知她早已芳心暗许,却依然硬着头皮去单府提人,

    做为帝王他不是只有霸权,还有尊严。

    尤其是在她面前,接她入宫后,他小心翼翼,

    不敢太过心急惹的她厌烦,她本就心不在此,

    他总是担心哪天一睁开眼,她就消失不见。

    她总是有的是法子逃离困境,正如她在恒府时,破的一桩桩案子一般。

    在他心中,她是月光,亦是宝藏。

    “皇上?皇上?”

    她见他半晌不回话,却是盯着月色暗自出神。

    “在想什么?”

    她侧头询问。

    “想我们的过往....”

    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当质子的那几年,他并不愿想起,那对他而言是屈辱是煎熬。

    只因为有她,一切好似再也不那般恶臭,若是让他再重来一次,

    只为江山,他怕是会犹豫不决,可若是为遇见她,他定会毫无迟疑。

    “皇上可还记得之前送我的金牌?”

    “记得...”

    “皇上说过,金牌可抵一个愿望。”

    “嗯,

    你莫不是现在就想拿来用?”

    “自然不是,我得留着好好想想,万一可以免死呢!”

    “休要胡说,朕怎会赐死你?”

    他有些动怒。

    “这算不算发誓?”

    她不依不饶着。

    “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他有些头疼。

    “皇上说话可是一言九鼎。”

    “朕答应你...”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谢主隆恩。”

    她凑近他的脸颊轻轻一吻。

    这一吻惊了枝头的鸟,也惊了他的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轻轻抚摸着被她吻过的嘴角。

    “知道啊...”

    他如此一问,她倒是有些心虚了。

    “不后悔?”

    他侧过身子越靠越近。

    “后悔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已被堵回了肚子里,

    天上月色撩人,树上人影相叠,他的吻似水涧山泉,

    却又似火般缠绵。

    院子外下人们都傻傻的望着树上,嘴巴长的老大。

    “流菀姐姐,这皇上也太宠主子了吧?”

    “好惬意好动情啊!”

    小丫鬟们躲在一旁羞红了脸。

    “嘘,小点声,别惊扰了主子和皇上。”

    流菀嘴上虽这般说,眼睛却是盯的津津有味。

    “你说主子不会成了又一个妲己褒姒吧?”

    “呸!仔细着说话,小心我掌你的嘴!”

    流菀狠狠啐了一口:“主子才不是祸国媚主的女人!”

    被凶的丫鬟吓的立马闪到一旁,再也不敢胡乱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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