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庆王择了个雅致的别苑，只吩咐人上了茶和果品。
果子的香味随着袅袅的茶香萦绕着，更添了几分清爽。
清宁健谈，坐下来就一直说个不停。
既没有大家闺秀那种拘谨的样子，也没有特别的闹腾，那是一种让人很愿意和她亲近的舒服。
唯一不舒服的可能就只有甘沛霖了。
她坐的这个位置对面是敖玒，侧边是敖珟，能感觉到很强的敖家气场。
还好清宁虽然与晟庆王聊的热络，也并不曾冷落她。这样子好歹能分散些注意力。
直到晟庆王的人低声禀告，说是清宁公主的使臣在别苑外等候多时。
清宁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今日多亏了殿下的款待，我才有机会和甘家妹妹聊的这么尽兴。不若改日得空，由我做东，回请殿下和妹妹以及诸位公子，可好？”
甘沛霖心里一甜，心想清宁果然还是被晟庆王吸引。
可惜石家皇室有严苛的规定，公主之尊只能为人正妻，哪怕是续弦夫人也不可。
如今，只盼着清宁公主能成就这段姻缘。
甘沛霖收回思绪，听见晟庆王语声温和。
“公主能来皇城做客已经是本王的荣幸了。身为东道主，怎么能让公主费心。待本王安排好，亲自派人去接公主。”晟庆王满面温和的说。
“也好。”清宁甜美一笑：“那我就静候殿下佳音。”
我让人送公主回去。”来接清宁的使臣就在别苑外候着，可晟庆王仍然不放心。
这倒是引起了敖玒的疑心。
“敖玒，替本王送清宁公主回驿馆。”晟庆王的眼睛一直落在清宁脸上，她可真的是与众不同的一缕清香。
“沛霖妹妹，下回你也一定要一起来。”清宁公主温眸笑道：“能和你相识当真是太好了。改日的空，我再好好和你聊。”
“好。”甘沛霖正点头。
就听见清宁对敖珟道：“劳烦二公子替我送沛霖妹妹回府。”
“不用了。”
“好。”
甘沛霖和敖珟几乎同时开口。
“妹妹，还是让二公子送你回去吧。”清宁有些担心的说：“今日那些人可是南街的地头蛇。你这么回去我会担心的。二公子在就不同了。”
“公主说的是。”晟庆王表示赞同：“还是让敖珟送大小姐回去吧。”
甘沛霖见这两位一唱一和，实在是没法拒绝，只能勉强点头。
“那就劳烦二公子了。”
敖珟听见她这样称呼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显有一种不愿意靠近的陌生感。
甘沛霖和脆芯一起上了马车，敖珟亲自驾车，却没有机会能跟她单独说话。
马车就这么一直慢慢的走着，每一下都踩在他心上，沉甸甸的特别的难受。
“敖公子，能不能快一些？”脆芯实在闹心这样的速度，掀开车帘抱歉的笑了下：“主要是小姐若回去的太晚了，不太好。所以麻烦您了。”
“不麻烦。”敖珟扬了鞭子，马儿愉快的奔跑起来。
“清宁公主身上的香料是你调制的？”敖珟忽然问了一句。
隔着马车飘忽的车帘，甘沛霖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那味道好似似曾相识，可又从未见过。”敖珟只说了半句话，后面半句是：就好像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也是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甘沛霖没吭声。
这让敖珟微微不爽，总想着没话也要找点话说。“殿下不日就要去甘府提亲，你知情吗？”
“嗯。”甘沛霖敷衍的哼了一声。
“那你……”敖珟想问她要怎么办。毕竟她是姐姐。
可这样的话，他这么贸然问出口，好像怪怪的。一时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忽然灵机一动，甘沛霖有了别的主意。“二公子。”
敖珟身子一颤，连忙转过头去。
果然甘沛霖掀开了轿帘，凝眸看着他。
“大小姐有事？”敖珟看着她清澈的目光，心头微动。
“听说石家皇室，嫡出的女儿绝不能给旁人做妾室，是真的吗？”甘沛霖将信将疑的问。
“是。”敖珟肯定的回答：“不单单是不能做妾，就算是续弦的夫人也不可。”
“那……”甘沛霖露出了惋惜的表情：“若是殿下来甘府提亲，公主就……”
敖珟从她简短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内容。
其一，她已经看出这两个人或许都有心对方。其二，她是不愿意晟庆王向甘府提亲的。
“世事无绝对。”敖珟温眸：“既没有发生，就存在变数。”
这句话，甘沛霖还是赞同的。
“二公子可还听过关于石家皇室的事情？”甘沛霖有些好奇的问：“父亲不许甘府的女眷们议论这些，我从未听府里的人谈起。”
“石烨国不算大，且以荒漠居多。但尽管自然条件恶劣，他们的子民却能征善战，一刀一枪的夺下一片天地。至今难以抗衡。”敖珟简而言之。
“若能结成姻亲，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甘沛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敖珟陷入了沉默。
表面上看起来，这绝对是一件对朝廷有利的事。似乎也对晟庆王有利。能与别国公主结成连理，就等同于接纳了别国的援助，抗衡皇帝的实力也会随之增加。
但石烨国日益强盛，未必就没有夺我江山的野心，一旦对方先动手，皇上必然拿晟庆王开刀。
“我说错了吗？”甘沛霖知道他肚子里那本小九九，却故意装作懵懂无知。
“没错。”敖珟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说的对。”
“若能如此也不失为一桩好事。”甘沛霖笑的云淡风轻。
敖珟并不奇怪，他知道虽为嫡女，她如今的境遇一定没有甘姳露那么顺利。
“快到了。”甘沛霖扫了一眼街市上的铺子，笑吟吟道：“二公子就送到这里吧。那边有几家胭脂铺，我想去瞧瞧。”
“我陪你去。”敖珟毫不犹豫的说。
“不必了吧……”甘沛霖故意显出为难的样子。“二公子还有差事呢。”
“无妨。”敖珟在路边，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了马车。扶着甘沛霖从马车上下来。
甘沛霖故意笑的甜美，那是因为她知道姜域的人一定在附近盯着。
姜域非要和她纠缠下去，不是正好可以利用敖珟气气他么。最好是能气得他七窍生烟，把所有的不满朝着敖珟撒出去。那才有意思呢！
敖珟陪甘沛霖逛胭脂铺子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到姜域的耳朵里。
彼时，姜域正在皇帝的书房门外等候召见。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
刚转身要走，书房的门就被内侍监推开。
“大都督，皇上请您进去。”
姜域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烦闷，转身朝书房去。
心里却禁不住咒骂，这个可恶的女人，就不能安生一天吗？
挑到满意的胭脂水粉，甘沛霖欢喜的回了府。临近府门的时候，她特意往那胭脂里加了点东西。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脆芯好奇的不行。
“自然有它的用处。”甘沛霖没明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流光。
“姐姐回来了。”沫初雪脸色苍白的站在内门口，一直等着她呢。
看见沫初雪，甘沛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倒是她的脸色是真的不好，毒害自己还挺下本的么！
“妹妹脸色不好，不是该回去歇着吗？”甘沛霖故意提起杏花楼的事：“听下人说，你陪二妹妹去了一趟杏花楼，就被人用马车送回来，是忽然病倒了？严重吗？”
“无碍了。”沫初雪一句话带过，紧跟着严肃的说：“姐姐，二姐回来就去了祖母的禅心院，一直哭着告状，说你领着个姑娘抢走了殿下……我实在是听不懂了，所以想着先来问姐姐一句。这会儿，祖母和姑母都动了怒，你还是小心些。”
“你待我这样好，我该怎么谢你？”甘沛霖心想，默不吭声的咬掉别人一块肉，说的就是沫初雪这样的人吧。她总是能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在最有利的时机为她自己筹谋。
“姐姐待我也很好啊。”沫初雪微微勾唇：“我只是不想让姑母和二姐姐她们误会你。”
甘沛霖顺手将手里的几盒胭脂都给了脆芯：“敖家二公子送的东西，我才不稀罕。你找个地方丢了就是。”
脆芯利落的接过来，笑着点头。
“刚说到哪了？”甘沛霖这才转头望着沫初雪：“瞧我这记性，居然转眼就忘了。”
“我说姐姐对我也很好。”沫初雪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几盒胭脂。那是敖珟送她的？也就是说，她不光见了晟庆王，还让敖珟陪她逛了胭脂铺子？那她到底是属意晟庆王还是敖珟？
“妹妹，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你陪我同去吗？”甘沛霖看她的魂儿都要飞去见敖珟了，却故意笑吟吟的问。
“姐姐，对不住。”沫初雪轻轻摇了下头：“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怕是我去了也不合适。”
“嗯。”甘沛霖没打算为难她：“那我先过去了，得空再去和妹妹说话。”
“好。”沫初雪朝她行礼，眼睛一直盯在脆芯的手。
甘沛霖走的稍微远些才对脆芯道：“等下找个石头缝什么小花坛，往那一丢，你就走开，然后躲起来等着看好戏。我自去应付祖母那里。”
脆芯点头，却不忘叮嘱：“小姐千万小心。别吃了亏才好。”
“放心。”甘沛霖眼底透出得意：“自有吃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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