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温润如玉的人声音也这么好听。
甘沛霖有些意外他这么直接的表达，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
她一直想找这么一个人，陪着她静静的在月光下说话，知冷知热，心灵相通。那种喜悦，是她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
“你不用急着答我。”吴为凝眸看着她，眼神里全都是温暖：“这是一辈子的事，沛霖，我愿意等你考虑清楚。”
他这么说，既是体贴她，也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他有点害怕会被她一口回绝，当然也怕她用婉转的借口拒绝。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勇敢，可是话一出口，心里的担忧却搅得他无法平静。
甘沛霖看着他的眼睛，双颊生绯：“我……”
“嘭！”
一块石头从天而降，砸入水中。激起的水浪，一点没浪费的溅湿了两个人的衣裳。船跟着猛烈的摇晃起来。
吴为顺势拽住甘沛霖的手腕，设法将她护在身后。
可坠入湖水里的石头竟然炸开一朵金灿灿的花，亮光刺眼伴随着呛人的浓烟。船被炸出个洞，湖水一直往里灌。两个人根本就来不及奔向旁边陈锐的船，越来越的石块从天上砸下来，随即炸开，只遮住了月色。
“不要闻。”甘沛霖用衣袖捂住口鼻，皱眉道：“这是软骨散。”
吴为将她拥在怀里，一手紧紧的抱着她，一手想要拨开眼前缭绕的烟雾。机敏的将她从这艘快要沉下去的下船上，踏着水将她带想陈锐和留兰在那艘船。
“大小姐，您没事吧？”留兰捂着鼻子问。
“没事。”甘沛霖心跳的极快：“快走……”
陈锐已经在划船，向岸边去。可同时，他也清楚的看见岸边提着利刃等在那里的人。
“咱们怕是中了埋伏！”
这句话，让甘沛霖担心，什么人会在这时候埋伏她？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吴为来的。
“听我说，上了岸你们两个马上带她走。”吴为瞟了一眼岸上的灯光，冷冷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必不会为难你们。来时的马车还在那里接应，上了车直接回甘府。”
“那你呢……”甘沛霖的话音还没落。吴为揽着她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我不会有事。”他轻盈而去，往方才的那艘船的方向。
船沉了没有，甘沛霖实在看不清。溅起的水花以及弥漫的毒烟都让她难以抽身。偏偏岸上那些人，真的如吴为所言，只顾着沿湖去追击他们的目标，丝毫没顾得上为难他们三个。
“不能丢下他……”甘沛霖皱着眉头，身子已经开始发软。
“大小姐，我们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救不了。”陈锐也中了毒烟，勉强能支撑着带她离开，就不易了。
“这些人来者不善，人数又多，动起来手来怕只能是吃亏。”留兰微微蹙眉：“还是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救他……”甘沛霖虚弱的吐出这连个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大小姐。”陈锐赶紧将她背上。留兰从旁扶着，三个人顺着吴为指的方向，找到马车直接往甘府奔去。
“不救他，大小姐会不会怨我们？”留兰忧心忡忡的掀开车帘，回头看。
可这时候的湖面，仿佛已经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只有些还缭绕着的烟。想必是吴为为保护小姐而引开了那些人。
“等回府了我再设法帮忙。”陈锐额头上都是冷汗，几乎连赶车的力气都快耗完了。
亏的是甘府外一直有他的人接应，才能顺利的将三个人带回府中。
留兰让脆芯打了一桶冷水：“泼小姐。”
“这么冷的水，怕是要生病。”脆芯提着桶的手都在哆嗦。
她还没来得及行动，陈锐已经一桶水从头到脚淋下来，整个人摊在地上喘着粗气。
留兰也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桶水，皱眉对脆芯道：“解毒就只有这个法子。再拖下去，对小姐更不好。”
脆芯这才狠了狠心，一桶凉水朝甘沛霖泼过去。
井水很凉，激的甘沛霖瑟缩着身子，很难受。
脆芯心疼的眼底都是泪花。“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会……”
陈锐这时候已经站起来：“我得再出府一趟。若天明还未归，有人察觉，只说我是出门给小姐办货去了。”
“好。”留兰凝重点头：“你自己当心。”
陈锐叫上了能信任的人，赶紧出了门。
留兰和脆芯折腾着又把湿漉漉的甘沛霖泡进了热水里。
一冷一热，甘沛霖虽然没睁开眼睛，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种难受。她很想知道吴为怎么样了。可是眼皮沉的厉害，也说不出话。
天明的时候，她开始发烧，整个人晕乎乎的像在云里飘。
“得赶紧让人请郎中来。”脆芯记得小姐说过，府里常用的郎中和御医都不可靠。“我亲自出门去请个。你好好看着小姐。”
“不用这么麻烦吧。不是有御医来给名禄院那位请脉么！等下把人接过来就是。”留兰一边给甘沛霖擦汗一边说。
“那是沫氏的人。”脆芯轻叹了一声：“你呀，命好。没生在这样的府邸。外头的人瞧着咱们大小姐，千尊万贵的样子。一套新衣裳都够穷人家一年的口粮，可谁又知道大小姐在这样的府里，过的是什么样艰辛的日子。稍微不留神，连命都保不住。还不如生在普通人家。”
“……”留兰一时语塞，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我赶紧去。”脆芯不放心的看一眼床上睡着的大小姐：“希望老天眷顾，让咱们小姐少吃点苦。”
睡梦中，甘沛霖恍惚看见了那个温润如玉的人。
他一袭白衣，站在月光下，朝她轻轻招手。
甘沛霖提着绣满了樱花的裙摆，步子轻快的朝他走过去。感受到来自他的温润的气息，整个人都觉得暖。可就在她伸手递给他的一瞬间。他洁白的袍子上开出了一朵朵嫣红的血花。从很小的一朵，慢慢的绽放，变成很大的一片，最后整件袍子都染成了鲜红血色，她害怕，颤抖，看着他的脸一分一分变得苍白，甚至狰狞。
“吴为……不……”
她伸出手想要抓紧他，可一晃眼，面前那张好看的脸就变了样子。甘沛霖使劲儿摇晃脑袋，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姜域。
“是你……”
姜域恶狠狠的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除了我，你这辈子休想嫁给任何人。谁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要他的命。”
他粗暴的抓住她的手，往怀里扯。甘沛霖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放开我……姜域，你这个混蛋……姜域……放开我……”
床边，留兰双手捧着脸，看着梦魇的大小姐有些无奈。吴为？姜域？难道她心里就只有这两个人吗？
而她们都不知道，这时候，吴为确实落在姜域手里。
姜域微微蹙眉，看着伤痕累累的吴为，脸上浮现一抹胜利者的微笑。“现在能说了吗？”
“只差一点。”吴为的语气有些虚弱，为护着甘沛霖，他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将他们引过来。过程中，软骨散吸进肺里，他还拼命撑着和姜域的人激战，能支撑到现在，她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什么？”姜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表情凝重。
“只差一点……”吴为脸上却展露温暖的笑容：“她就答应做我的妻子了。”
愤怒瞬间点燃了姜域眼神，他一个箭步走过来，狠狠拽住吴为的领口一直将他推撞在树上。“你敢！”
“有何不敢？”吴为冷蔑道：“你不但找不到密奏里说的真相，你也得不到她的心……”
一拳头上去，姜域丝毫没留力气。
吴为口鼻流血，却还在笑。“身为大都督，也不外乎就这么一点手段。姜域，你用软骨散炸湖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误伤了她吗？”
这话问的姜域愣住了，眉眼之间惧是冷色：“你故意引她犯险，吴为，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那也比你好。”吴为轻嗤道：“你明知道是她，不也动手了吗？足见这个女人在你心里，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又凭什么不许别人和你抢？”
姜域又挥过去一拳头，仍不解气。
吴为没有力气，倒在地上看着他笑。“我护着她，我救了她，我愿意为她犯险。这些……你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你凭什么叫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可别忘了，她绝不会做别人的妾，而你，势必要娶敖家千金……”
他笑着，眼神里都是得意。尽管笑的声音很低，低到都快要听不见，可那股猖狂劲儿，丝毫不减。
拔出了剑，姜域眉目沉冷：“若你只是一个死人，她也不会嫁给你。”
“那又如何？”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剑锋，吴为饶是笑起来：“我死，姜府必垮。你的父母因你而受尽耻辱。她更不会嫁给你！说不定我还能住进她心里。”
“卑鄙无耻！”姜域猛的抬高握着剑的手狠狠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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