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薛丁氏又问道:“这几位是?”
“这是我小舅,那位是云清的同窗。”
苏槿看向蒋棋时顿了了下,又道:“婶子,这位是大夫,艳儿妹妹的脸他或许可以有法子,所以我带他来瞧瞧。”
闻言,薛丁氏看了蒋祺几眼,有几分不信,毕竟从没见过大夫这般年轻,还是名书生。
但考虑到这是苏槿的好心,她并没有拒绝。
再者同苏槿接触有一段时间了,这丫头做事向来就有分寸,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她感激道:“槿丫头,你费心了。”
苏槿眼里浮现了许些真切的笑意,薛丁氏不相信是正常反应,要不是她知蒋棋,或者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怕是也不得信自己的话。
但薛丁氏还是相信她了。
她神情真切了一些,“婶子再说这种客气的话,槿儿就不敢在上婶子家了。”说着微微扭头,故作出一副小女子的姿态,瞧着有几分讨喜。
薛婶子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是婶子说错话了,下次一定注意。”
......
等薛丁氏吃完了面,就带着苏槿、蒋祺回了薛家。
至于祁云清几人被苏槿留在了铺子,毕竟艳儿是女子,再上脸的缘故,她有些自卑。
薛家
此刻薛艳正在井边提水清洗衣裳,许是水桶盛的太满,她脚蹬着井口,手紧紧的抓着麻绳,使劲的往上拉,因此露出的半边脸涨红。
见状,薛丁氏连忙走过去帮忙拉起来,因为水装得太满了,荡了一地,还打湿了两人的鞋尖。
“艳儿,水拉不起来,就喊你大哥拉。”
“大哥刚才出去了。”
“那你也不要一个人拉水,水桶被你爹做大了一些,你拉不起来,别被拉下井了。”
“娘,我没事。”
薛艳对着薛丁氏温温一笑,余光这才瞥见苏槿以及一名陌生的男子,她慌忙的低下头,手下意识的捂住被头发遮住的那张脸。
苏槿像是没瞧见她的举动,温笑着跟她打招呼,“艳儿妹妹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称得皮肤好白。”
这话她倒没有说假,许是薛艳不怎么出门,皮肤格外白皙,但并不苍白。
薛艳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夸她,缓缓的抬起眸子,女子的眸子没有旁人严重的嫌恶,反而眸子清澈真诚。
她心里的自卑感顿时消散了不少,但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很轻,“这是娘买的。”
“很好看,艳儿妹妹皮肤白,穿这种颜色艳丽点的衣裳正合适。”苏槿笑着又夸道。
薛丁氏感激的冲她一笑,“槿丫头,你们等一下,我跟艳儿说几句话。”
苏槿知道她这是要跟薛艳先说这事,点了点头。
薛丁氏拉着薛艳儿进屋去了。
院子里只剩苏槿和蒋棋,场面有些寂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等到薛丁氏喊他们进屋。
屋内
“失礼了。”
蒋棋欲伸手撩开薛艳的青丝,薛艳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他手顿了顿,温声道:“没事,一会就好。”
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低哑,有种安抚的魔力。
薛艳身子愣了一下,纤长的睫毛上扬,最后落在男子清秀的面容上。
他的眸子有些像杏眼,但眼尾偏长,微微上扬,他的瞳孔是浅黄色,似乎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干净。
于此同时,蒋棋撩开了她的头发,凹凸不平丑陋的侧脸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他眉头轻微蹙了蹙,这烧伤很严重,单纯靠药物治疗根本不行,除非换皮。
许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微微低头,女子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越发明显,他瞳孔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就在薛艳忍不住要捂脸时,蒋棋起身,轻轻放下了那缕头发,“有一半的成功率,不过得看你们能不能接受治疗的法子。”
随即他将换皮大概得解释了一下。
听到要从身上割皮下来,薛丁氏脸色蓦地都变了,当即道:“不行。”
“我愿意。”
蒋艳眼里散发着希冀的光芒。
也许旁人不知这种滋味,她最清楚了,每当别人明着背着喊她丑八怪时,她尽管表面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在意了。
有好多次她都想一死百了,爹娘也不用跟着忧心了。
别说一半的成功率了,就算有一丁点,她也愿意!
“艳儿,娘不同意!”
薛丁氏哪会不知这些年薛艳心里苦着呢。
可是要她一个当娘的看着自家闺女受苦,她做不到!
平日里切菜划上一条口子都疼,更别说割皮了,而且她从未听说话这种治病的法子。
薛艳咬了咬唇,当即跪在地上,哽咽道:“娘,艳儿从小到大没求过你什么,这次艳儿求你了。”
薛丁氏眼眶一红,想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了,半响后,才同意了。
……
准备出薛家门时,蒋棋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薛艳,“你擦了香什么,何处有卖?”
那股香不像这种地方有的东西。
空气中安静了许些,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一句话。
薛艳脸颊却渐渐红透了,随即低下了头,“我娘带给我的。”
薛丁氏反应过来,也没多想,笑着接过话道:“是香水,槿丫头家卖的。”
就是这一两句话,苏槿就知道瞒不住了,凭蒋棋的敏感一定察觉出来了。
蒋棋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胡同口,孩子的嬉笑声萦绕在耳边。
快要出胡同口时,蒋棋停下了脚步,盯着前面的倩影,他道:“姐,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无人瞧见他垂在两侧发颤的拳头。
他在赌,赌这人就是苏槿。
苏槿身子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如常,抬步继续向前走。
不多时,一双大手从伸手环抱住了她,肩头随即一沉。
苏槿神色微冷,刚欲挣脱他,下一秒,响起少年隐忍哽咽的声音,“姐,你活着真好。”
入狱的那几年,他常常做噩梦,梦见她洗手煲汤等着他,喊他小棋。
梦醒了,子弹穿透了身体。
他死了,也解脱了。
闻言,苏槿眼眶泛红,但强忍着没有掉眼泪,她声音异常冷漠,“苏棋,别喊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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