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红了脸,恼道:“你胡说什么!这位姑娘和她夫君,是不小心落到我陷阱里去的。桃花,来,帮个手,把这位公子抬进去。”
那桃花又恨恨骂道:“还有个躺尸的……”一低头,看清了燕绥的脸,眼睛顿时直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文臻,心中叹了口气。
这招蜂引蝶的脸哦。
桃花不说话了,也不骂人了,态度近乎殷勤地帮忙把燕绥抬了进去,甚至同意了大牛的提议,把自己朝阳的正屋让出来,给文臻安置燕绥。
大牛出去翻自己采来的草药。去烧水,熬粥,忙得团团转。那女人也不管,就一屁股在床边坐下,一边盯着燕绥的脸嗑瓜子,一边问文臻,“这位公子,是你夫君?”
文臻笑盈盈道:“是啊。”
桃花看她一眼,撇了撇嘴,咕哝一声,“凭你也配。”
文臻就当没听见,笑道:“嫂子,能不能让让,我要给我家夫君检查一下。”
桃花屁股不动,目光在燕绥的锦袍、发冠、腰间玉佩上掠过,又转头看了文臻一眼,才慢慢站起身,扭着屁股出去了。
文臻听见她在外头摔摔打打,不住呼喝着大牛做事。大牛忙得满头大汗,被支使得团团转。
他送水进来时,文臻抓紧时间和他聊了几句,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属于隋州境内,隋州紧靠着长川,也相邻西川,之前队伍的行进计划是不打算从隋州走的,因为隋州多山,虽路近,却要走很多山路,没想到她落崖之后一番乱走,竟然抄了近路。
这样一来,很可能大部队就落在她后面了,因为大家必然还要在昌平找上一阵子,不大可能能想到,她误打误撞走了小道,已经先一步接近了长川。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文臻想着,先在这猎户家里休息几天,等燕绥醒来再说。
燕绥昏迷已有两日,犹自没有醒来的征兆,她的一颗心,也在慢慢地向下沉。
昏迷时辰越久,可能对大脑伤害越大,醒过来的几率也就越低。
但随即她又想,不会的,燕绥和别人不同,他师从海外门派,无尽天一看就是修心的门派,心清气正,于欲望一道索求极低,这种人心神纯粹,善守灵台,他一定能醒过来的。
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保护他,守住他。
门响了,大牛又送了药草和粥进来,文臻端了粥喂燕绥,她这样的人,只闻味道,便知道这猎户做饭手艺平平,锅底可能还有些焦了。
大牛看她犹豫,也隐约猜着她的意思。他虽是猎户,但也能看出这小夫妻两人,气质容貌不俗,一看就是尊贵人儿,尤其那昏迷的公子,望之简直便似神仙中人。这样的人,招待焦粥,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他并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被老婆嚷得发急。
此时外头又响起桃花叫他做肉去的呼喝声,大牛搓手,讪讪道:“我家那口子,每日顿顿要有肉,还爱喝两口酒,今日没来得及给她打酒……她脾气直,如果说什么冲撞了你们,还请别计较……”
文臻挑挑眉,心想脾气直?
别侮辱直这个字了。
她有点同情地看着大牛,心想摊上这么个老婆也够他受的,谁知道大牛说着说着,脸竟然红了,满脸光亮地道:“姑娘你可别误会了桃花,桃花其实人好得很,她是前头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她,花了我十几年的积蓄呢!”
啧啧,漂亮,人好。
文臻笑着点头,道:“确实,桃花嫂子瞧着便是个可人儿。”
大牛便满脸红光地出去给他家的可人儿做饭去了,文臻隔着窗,时不时还能听见桃花喝骂大牛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听见大牛道:“肉炖好了,给那姑娘也送一份去吧。”
“她一个丫头,又有伤,要吃肉做甚!”
“这……不大好吧。方才那粥都是焦的……”
“哪里有糊?便糊了又怎样?供他们住供他们吃,再给肉吃,不得赖上咱们!我说你怎么对人家小娘子这么上心?这才见几面就勾上了是吧?勾上了好啊,去啊,去睡她啊,我这就给你们腾位子!”
“哎呀,你小声,你小点声!”大牛似乎急得去捂桃花的嘴,然后啪地一声,大概被打掉了手。
然后肉也没有端来。
外头又传来桃花的叫骂声:“蠢汉子!又在家里剥皮熬油!臭死了!都放那边地洞去!”
文臻站在窗前,轻轻笑一声,转身回来给燕绥喂粥。
她有点担心燕绥这个挑食的,昏迷中也会挑,还好,燕绥一开始确实不张嘴,但她只哄了一句,轻轻道:“乖,吃吧,吃了就能醒来看到我了。”他便真的张开了嘴。
文臻忍住心里的酸楚,给他慢慢喂完了粥,擦干净唇角,凝视他安宁的睡颜一会,才转头去翻那些药草,选了些对两人伤势有好处的留下。
这时候她便庆幸自己自来到东堂,一直勤勉学习,这些药草的辨认,一部分来自她背得滚瓜烂熟的闻家秘诀,一部分来自太医院三位师傅和齐云深的教导。否则在这缺医少药的时候,两人都难捱得下来。
她发现了一根紫色的药材,便开门把大牛喊来,对大牛笑道:“牛兄,你且记住,这紫卯,其实可以做药材,也可以用来调味,加入野味中卤制,别有风味,你以后若是生计困难,可以用它伴一些常规调料来卤野味售卖,我保你生意兴隆。”
大牛笑着摸了摸头颅,道:“现在的日子也过得去……”
文臻不过笑一笑,知道这山里猎户眼界见识都谈不上,只求一份安稳日子。在外头,不知多少人越花万金求她一方,因为那一方一旦得到,做个小营生,是可以世代相传的,价值早已不是万金能估的了。
大牛不过略站了站,就赶紧逃也似的走了,文臻自然理解这个妻管严。山里汉子,娶个老婆不容易。
看那桃花姿态语言,那泼辣劲儿,不像什么良家姑娘。倒有点像经历过风尘的。
但文臻也不会理会这些。她有太多的重担要扛,他人的生活和悲喜,映照不进她的心田。
她已经很疲乏了,便喝了几口粥,修炼一会,发现现在身体状况实在很差,也不知道能捱多久,叹口气下了床,又烧了水给燕绥擦身,燕绥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可不能让他脏兮兮的就睡觉。
正面擦过了,她将燕绥翻个身擦背,燕绥的背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是上次她帮他缝合的,她的手指禁不住在那伤痕上轻轻抚过,觉得这样肌理洁白线条美妙的背,留下伤痕实在遗憾。
手指触及伤痕边缘,她忽然觉得有点异样,不禁顺着那伤痕慢慢往下摸,隐约觉得指下似乎有东西,极细极细的长条,但是用肉眼看,那片肌肤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痕迹。
她顺着那痕迹往下往下……不妨忽然大牛端热水进来,一进门便“啊”地一声傻在那里,文臻惊醒,迎上他的目光,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正停留在燕绥的……屁股上。
大牛怔怔地看着她——他进门就看见这位看起来甜美端庄的姑娘,正扒了男人的衣服,手指还十分暧昧地从背脊一直流连到腰窝再到……
迎着他复杂的目光,文臻忽然笑了,一边笑,一边啪地拍了一下燕绥的屁股。
声响清脆。
“怎么样,我夫君,臀翘吧?”
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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