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变革
风雨过后就是风平浪静，郁浮萍躺在夏言的怀里，仍然沉浸在那美妙的余韵当中，夏言低下头，看着那一脸幸福的表情，心情舒畅，毕竟，男人能让自己的女人得到满足，也是一种骄傲。
不知过了多久，郁浮萍睁开了双眼，看见夏言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不由有些躲闪：“这么看着人家做什么？”
夏言笑了笑，没有回答郁浮萍的话，而是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道：“活过来了？”
郁浮萍皱了皱眉，显然不理解夏言的意思，夏言便接着道：“你刚才不是喊着快死了吗？那现在不是活过来了是什么？”
郁浮萍这才想起那是自己刚才在忘情之下叫喊出来的羞人语句，虽然已经什么都给了眼前的男人，但是被这样调笑，郁浮萍还是恼怒得要命，当即就举起粉拳捶打夏言，不过由于第一次这样折腾，郁浮萍浑身无力，所以小拳头最后落在夏言身上都是绵绵无力，让郁浮萍只得毫无杀伤力的恨恨瞪了夏言一眼。
夏言哈哈大笑的拥住了郁浮萍软绵绵的身子，生气的郁浮萍本想抗拒一下，不过由于全身使不上力气，在尝试了几次努力失败以后，也就放弃得由着夏言了。
也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和变故，也许是第一次缠绵的折腾，又或许是郁浮萍天生体质较弱，总之不管怎样，郁浮萍没有和夏言多说几句，就沉沉的睡去。而这个时候，夏言慢慢下床，帮郁浮萍盖好被子，自己穿好衣服，到客厅打开手机，顿时一堆来电提醒和短信纷沓而来，没有例外，全是李居朋和李芳卿。
说起今天对付黄国辉和黄智的事情，还真是多亏了他们，早上在挂断了郁浮萍的父亲郁松柏的电话以后，夏言就趁着郁浮萍上厕所的空当，打电话给李居朋和李芳卿了，开始将自己昨天的布置全部付诸实施了。
其实黄国辉猜的没错，在金海岸大酒店门口，夏言就是在向他宣布最后通牒的，对于他来讲，他就只有主动退出一条路可以走。
当然，对于这条路，夏言根本没抱任何希望，毕竟对方的家大业大，而且主要根据地又在南京，就算看出了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副处，也不过认为自己的人脉都在安徽，拿他还是没办法。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夏言虽然是安徽的干部，但是认识的好兄弟，家业却正好在南京，所以只能算是黄国辉倒霉的撞到了枪口上了。
夏言无奈的笑了笑，第一个电话先给李居朋打了过去，顿时，李居朋的大嗓门就嚎了过来，话很多也很杂，不过大概内容就是恭喜夏言洞房花烛夜抱得美人归云云，显然是猜出了夏言在刚才关机的那段时间，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事情。对此，夏言倒是比较坦然，然后李居朋那边又狼嚎了一阵以后，才转入正题，李居朋问黄国辉和黄智该怎么处置，夏言的答案比较简单，就一句话：交给法律来审判。
挂断李居朋的电话，夏言才给李芳卿打过去，美女***有些幽怨，虽然对于夏言和李芳卿两个人来说，都明白彼此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既然有些文章已经下笔开头了，就总得把他写完吧？
于是，夏言翻出肚子里许久没用的墨水，用了一堆初中生都不流行了的肉麻情话，才总算把女王姐姐哄高兴了。
相比李居朋，李芳卿的话就简单了许多，只是先说明了南京***机关那边已经确认过了，黄国辉和黄智两父子今天就可以遣送回南京。然后，李芳卿唯唯诺诺的，又告诉了夏言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就在夏言和郁浮萍在大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安徽省省委老干局老干部活动中心外横幅悬挂，『色』彩缤纷，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在诸多记者的陪同下，现任安徽省省委***苏必定、省委组织部长许泰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省委老干局局长王跃刚等省委领导前往老干局探望省委离退休老干部。
从外表来看，这一次的探望行动和以往历次的作秀基本上都差不多，但实际上，如果哪个熟知省委变迁的人，有幸进入到活动中心内部的话，绝对会惊讶不已。
原因无他，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省委领导的探视，大多都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老干部，或者说是后继无人，需要省委新领导提携一下的老干部，才会巴巴的赶来。但是今天，坐在这里的却全是那些在省委高层中名号响当当的老人，而首当其冲的，正是前安徽省省委***李正。
也许，提起这个名字，目前安徽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了，但是在八十年代那会，这个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是他大刀阔斧的在省内进行革新，上联中央部委，为芜湖和马鞍山的崛起创造了条件，他为安徽定下了发展基调，直到今天，后继的省委***们，仍在接任***以后，第一时间拜访这位隐退的老前辈，其中，就包括现在已经入住国务院成为副总理的回.良玉同志。
老***不仅自己能力出众，而且后人也很争气，儿子是现在安徽省纪委***，孙女是庐江县年轻的县委***，怎么看都是后继有人的强悍模样，哪里还需要去攀现任省委***的大腿呢？
而除了李正老***以外，其他的老干部也大都不简单，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些老家伙联手，其影响力足以让一位排名靠后的省委常委直接下台，就是省委***，都会有些难以招架。
对此，现任省委***苏必定感觉有些头痛，他根本不明白这些平时都在家里好好养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家伙们，今天究竟是抽了哪门子风？
不过腹诽归腹诽，有些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在大批也不知是追逐领导还是追逐新闻的记者面前，苏必定同志与老干部们亲切的握手交谈，并且还和兴致盎然的李正老***下了一盘围棋。连***都是如此，组织部长许泰和副部长王跃刚也只好有样学样，耐着『性』子陪着老干部们下棋聊天起来。
不管是今天的官还是过去的官，搞场面也都还是很有一套的，现任的省委干部们在老干部面前比较谦恭，而老干部们也没有倚老卖老的拿架子，整个场面还真像后来省委宣传部的新闻通稿上描写的那样：整个老干部活动中心一派和谐和欢乐的气氛，省委领导们虚心向老干部求教，同时也希望老干部们能继续为安徽的发展献计献策。
然而，宣传通稿终究还是宣传通稿，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能呈现出来的。
当时，老***李正在和苏必定下完围棋，正在收拾棋子的时候，李正突然问了一句：“听说省委最近正在策划新一批入京挂职干部的事情，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老***，我们这也都是响应中央对于干部要求的号召，希望我们的干部能更多的得到锻炼嘛！”苏必定回答。
对于苏必定这种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李正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接着说道：“这样很好，北京是咱们党国政策最集中的地方，让我们的干部进京锻炼一下，让他们长长见识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认为，既然是为咱们省委和党国培养储备干部，这进京挂职的干部，是不是应该更倾向年轻化一些呢？”
苏必定笑道：“老***请放心，这我已经想到了，这次进京挂职的干部，大都是各地提名筛选出来的年轻干部。”
李正点点头：“苏***果然很有想法，不过我觉得，既然是进京挂职实习，为的是学习经验，以便将来能更好的为安徽的发展献计献策，所以，我们的干部选拔，是否条件应该更放宽一些呢？是不是应该多把目光放在那些有想法，肯做实事的干部身上呢？”
苏必定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抬起头，就见老***已经收拾好了棋子，然后站了起来，缓慢的踱步走开了去。
能坐上省委***位置的人都不是傻子，苏必定很清楚，李正今天带着这么多重量级的老干部在这里，绝不可能是闲得蛋疼的集体来媒体上亮相玩的，因此李正刚才的那一番话，必有所指。如果再联系在李正九十大寿当天和李芳卿一同出现的年轻人，以及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宋健行在组织部会议上的提名来看，结果一目了然。
看穿了这一层，那么李正今天的举动就很明白了，无非就是卖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毕竟这么多老干部同时出现的场面，就是当初那位回姓总理，都是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
听完李芳卿的叙述，夏言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或者说，是夏言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所谓的进京挂职干部，别说是夏言这种体制内选手了，实际上就是平头小百姓也能猜出个三四五六七来，无非就是打着实习的幌子攀高层关系嘛！这种境遇，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虽然每次进京挂职的干部都有名额限制，不过相信作为省委***的苏必定，要想从中内定某一个人，还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的，更别说，现场还有省委组织部的正副部长了。
李芳卿听着夏言这边半天没有反应，不由道：“夏言，你还在吗？”
“我在。”夏言说。
李芳卿想了想，然后问道：“想谢我？”
夏言深吸了一口气：“是。”
听到夏言这句话，李芳卿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窃喜的满足：“夏言，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不过你真的不用太在意的，老姐身边没什么知心的人，就你一个，你说老姐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老姐不要求你回报什么，只要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以后能惦记着老姐，逢年过节的能记得给老姐我打一通电话就好了。”
“老姐。”夏言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别说了，看你，和你说话眼泪都忍不住的要掉下来了，真没出息，就这样吧，挂了啊！”
李芳卿如是说着，然后挂断了电话，虽然李芳卿在说夏言，但是从语气和呼吸声来看，夏言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边李芳卿的情绪应该要比自己激动得多。
唉！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三国曹丞相的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真亏心的很那！
夏言如是在心中一叹。
不过夏言固然知道了进京挂职的事情，也知道了这事一旦有李正老爷子出马，而且还带上了那么多安徽省委的前辈们，事情基本是没什么变动了，但是从组织部的提名，要省委的审批通过，再上报中央，那一层一层手续走的都是时间。据此来看，凭着『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没有一两个月，只怕是办不下来的。
如果是其他一个干部听到这个消息，十有***都要欣喜若狂，但是夏言却不是，作为一个继承了和珅的遗志，誓要做一位青天大老爷的夏言来说，他只是感觉到了一种异常沉重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将来可能掌握的更大权力所赋予他的更大使命，同时也同样来自于自己目前的开发区。
夏言来到无为县开发区前后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上除了引进金融和非金融机构，为开发区搭建起了一个企业融资平台以外，根本毫无建树。
当然，这也和夏言本身没太大的关系，毕竟官场的变革历来都是出十分力，九分要对内。夏言虽然只是个基层干部，但仍有党工委副***彭建军、二坝镇党委***胡民生，甚至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林尚东前赴后继的拖后腿，掐死架，让夏言焦头烂额。
现在，夏言好不容易搬倒了林尚东这块最大的绊脚石，并且自己也被提名继任县委常委，终于可以借着自己手上的权力，将开发区的改革一点一点的按照自己的预想铺开来时，却又来了这么一出，也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啊！
改革，听起来似乎就是领导们一句话的事情，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其中的艰辛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首先，最难以摆平的，就是“人”的问题。中国的公务员几百万，就是一个小县城，都有几千号的公务员，因此不管是上面希望你创造政绩的领导，还是下面希望你给他带来滚滚财源的属下，亦或是希望你为他们带来实惠的广大人们群众等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所以作为一个想要变革的党政干部，如何处理这些问题，就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否则，上面领导不满意，下面下属不配合，就连人民群众也都不理解的进行抵制，你的改革方案就是再怎么先进，再怎么好，最终也只能呜呼哀哉。
其次是利益分配问题，俗话说的好“存在即是真理”，因此过去的制度就算再怎么**，他也是有一大批原有的利益集团，而变革，则是要打破这种利益集团的利益链条。所以，要怎么进行利益的再分配，让改革得以顺利的实施，也是让人拍脑跳脚的棘手问题。
最后则是时间问题，良好的改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不仅是摆平上面的领导，还是协调机关内部以及其他兄弟单位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了解人民群众的需要，这都是需要大量时间的。
遥想中国的改革开放进行了二十多年，才真正凸显成效；就是一个小的县城开发区，集全县财力和政策的支持，成效也是以五年十年为单位进行计算的。而在夏言这里，则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所以，如何在这一两个月里最大程度的完善开发区党工委的制度，成了摆在夏言面前的最大问题。
原本，夏言是打算打着为县委县『政府』创收的开发财政改革的幌子，以财政为突破点，一点一点的铺开整个改革局面。
按照夏言与和珅最初核计的思路，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到两年，而且还不一定能看到成效，也许是五年或者是十年以后，当大家回过头来的时候，才会对当初改革者的惊叹不已。
可是现在，一到两个月以后夏言就要赴京挂职了，显然是不可能再在无为开发区做什么了，这倒不是夏言贪恋权力，而是只有在手中握有权力的前提下，才能做出更好的事情。毕竟，像包拯和海瑞这样的清官，他再清廉也只能造福一州一县，而只有像王安石和张居正这样身居高位的改革者，才有可能造福全国。
夏言不知道自己能成为谁，不过能走一步就算一步了，至于无为县这边的改革，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改革难，难于上青天那！
夏言在心中如是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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