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嬛春并不紧张,从她决定要代替周伶墨参加出宗大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无名楼的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周嬛春进门之后,只看到眼前摆着一直小小的石刻狮子,狮子的眼睛里面镶嵌着两颗幽绿色的绿松石,狮子后面是老旧的木质楼梯。
她顺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走上楼,这楼梯和幻音楼的楼梯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无法分辨自己究竟走到了几楼,不过相比幻音楼,周嬛春还没有感觉到疲惫的时候,楼梯就没有了。
眼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堂,中间坐着的身穿官服的人,想必就是范阳城的城主令狐彻了。
令狐彻的旁边,站的人就是刚才在外面拿着绢帛的男子,想来是令狐彻的文师爷。
“大人好。”周嬛春朝着令狐彻行了个礼。
这个范阳城城主,是典型的北支人长相,眼睛不大,方脸络腮胡,皮肤有点黑。
周嬛春摊开手心,把手中的印章放在令狐彻的桌子上面。
“大人,这是月知公子让我给您的。”
令狐彻拿起印章看了一眼,就还给了周嬛春。
“本官知道小姐的身份了。”说着,示意旁边的师爷把手中的一张绢帛递给周嬛春。
周嬛春双手接过绢帛,扫了一眼绢帛上的内容,绢帛上用红色的印油印着几个大字“准许参赛”。
又向令狐彻行了一礼告辞,周嬛春这才转身楼下走去。
“等一下。”
刚刚转身,周嬛春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是楼下的红衣女子。
周嬛春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转身看着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衣女子,这个大堂看上去着实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身了,可见这女子,实在不一般。
那女子还戴着巨大的兜帽,周嬛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觉得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你等等。”那女子见周嬛春犹豫了一下才停住脚步,不由得又说了一声。
“你怎么出来了?”令狐彻看到这个女子忽然出现叫住了周嬛春,皱着眉头说道。
“我和这个姑娘说一句话。”女子涂着鲜红色丹冦的手指指了指周嬛春。
听了女子的话,令狐彻的眉头虽然还皱着,但是不再说什么了。
那个女子不像刚才那样和周嬛春保持着一丈的距离,而是越走越近,走到了距离周嬛春仅仅一尺的地方,周嬛春几乎可以看到她面罩下面的脸,方才停下来。
“你来掺和这种事情干什么?”她的手忽然抚上周嬛春的脸。
周嬛春本能的向后退去,但是女子的步伐比她快多了,那只冰凉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周嬛春的脸,女子的手指十分柔软,虽然冰凉,但是并不像周伶墨那样带着病态的温度。
女子的手指甲虽然涂着鲜红的丹冦,但是指甲却并不长,周嬛春一瞬间有点恍惚,但是很快就回过神。
“这是我的私事。”她轻轻佛开女子的手。
“告辞。”说罢,周嬛春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那个红衣女子并没有跟上来,她就这样看着周嬛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周嬛春面上强装镇静,实际上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想逃命一样风风火火的跑下了楼,直到看到大堂中的碧眼小狮子的时候步伐才慢了下来。
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周嬛春站在小狮子旁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脸烫呼呼的。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周嬛春几乎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所有人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难道是周嬛春以前的故人?
周嬛春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衣摆,握着手中的绢帛走出了门。
门外还有不少人等着报名,见周嬛春出来了,下一个人马上走进了无名楼。
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自己的马车旁边,周嬛春坐了上去,而她的心里,还是原先的心惊胆战,
璎珞和月知都站在马车边上,只是看了一眼周嬛春手中的绢帛,月知就说道:“走吧,这里人多眼杂,既然已经报名了,先回客栈吧。”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对于周嬛春这般情绪,大致猜出了什么。
无名楼内。
红衣女子看着周嬛春急匆匆下楼的背影,藏在兜帽下面的漂亮眼睛露出一丝犹豫。
“她是谁?”令狐彻低声问。
红衣女子转身走到令狐彻的身边,她的裙摆因为雪水还没有干的缘故,呈现一种深深的红色。
“我认识的人。”她淡淡答了一句。
“她是千面公子的人。”令狐彻看着眼前带着兜帽的女人,面无表情。
那个红衣女子听了令狐彻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红印泥,看向远处。
“她是谁的人,都不重要。”
她又低头看着令狐彻的脸,窗口透进来的微风吹开了她面纱的一角,她鲜红的瞳孔看着令狐彻,而令狐彻,被这双眼睛看得不自觉的向后靠了靠。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又一个参赛者上楼了。
那女子一个飞掠,就消失在楼顶不见了。
令狐彻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偷偷喘了喘气。
周嬛春没有直接回到客栈,她想去看一看比赛的场地。
“今年的比赛是冬天,正好下了雪,场地可能会因为天气做一些改变。”月知听到周嬛春的要求之后,率先说道。
周嬛春嘴上嗯嗯着,但是心中还想着刚才那个女子的事情,她现在无心回客栈等着,明天就是出宗大会正是比试的日子了,她不能有一丝懈怠。
月知驾着马车,璎珞坐在周嬛春的身边,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幻音楼。
苏悟尘看着面前头发已经渐渐变回了黑色的周伶墨,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周伶墨。
“闻一闻。”
周伶墨接过小瓶子,都没有问瓶子里面是什么,就直接放在了鼻子下面,然后下一个瞬间,就被臭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差点就把瓶子扔了。
“二十年的阅阳花瓣发酵产生的气体。”苏悟尘从他手中夺过那个小瓶子。
“嫌臭?不给闻了啊!”
周伶墨这时候才缓过来。
“真的太臭了。”
他嫌弃的用手在脸前扇了扇风,再看看苏悟尘,则是把瓶子小心的收在自己的怀里面。
“刚才那边传过来信儿了。”苏悟尘展看手心,手心里面躺着一个卷起来的小纸条。
周伶墨看着那个小纸条。
“今天是出宗大会报名的日子。”他伸手把小纸条拿过来,轻轻的展开。
小纸条上面是周嬛春的字迹。
“一切都好。”
“她的字……真的太难看了。”
周伶墨一边嫌弃周嬛春的字太丑,一边把纸条小心的放在怀里面。
“今天的事情一切顺利。”他对苏悟尘说道。
苏悟尘看着周伶墨拿着那张小纸条一副小气的样子,鼻子里面哼了一声。
“一张纸条也那么宝贝?”
“唉……你啊!”苏悟尘阴阳怪气的丢给周伶墨几颗药丸。“今天刚炼的,你赶紧吃了吧。”说完,他就转身要下楼。
“你等等。”破天荒地的叫住了苏悟尘,周伶墨的面色微微有了一些舒缓。
“怎么了?”苏悟尘看着面前的周伶墨,因为刚刚过了最艰难的几天,周伶墨的脸色并不好,虽然比起那几天的易碎的模样来说有很大的改观,但是整个人的脸色依旧是发青的,苏悟尘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下面几根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
“你给我拿一块墨上来,还有你的信笺。”周伶墨道。
“你不是有墨?”苏悟尘指着桌角的桌子上研的好好的墨。“纸你也有啊。”
“我要你的那种,上面有金粉的,墨要……玫瑰味道的。”周伶墨有些扭捏的说道。
“……“
苏悟尘满脸黑线,周伶墨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些东西了?
但再看着周伶墨青这一张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苏悟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无论你是千面公子还是玄天宗的玄天杀神。”他的语气没有带着平时的戏谑,而是格外的认真。
周伶墨听出了苏悟尘语气之中的意思。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的,但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样,最后会毁了你自己,也留不住她。”苏悟尘看着低着头的周伶墨,冷着声说道。
说完,他就转身下了楼,可是不出一会儿,周伶墨面前就已经摆着刚才自己问苏悟尘要的东西了。
“我是不是太过火了?”周伶墨看着眼前的墨和纸,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摸了摸那块带着香味的墨,他的指尖被染上一丝黑色。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眼前淡黄色的信笺上,印着粉粉的小花瓣。
周伶墨的指尖,抚着那信笺上微微凸起的小花瓣。
“我不应该这样的。”他侧身取出平时用来写信的纸,拿了一支普通的毛笔,蘸取了最普通的墨汁,在纸上轻轻写下几个字。
“那就好。”苏悟尘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嬛春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大半夜,忽然有人敲自己的窗户。
上一次有人敲自己的窗户,还是之前的月知。
周嬛春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直接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窗户。
窗户外面,是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脸。
周嬛春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绸缎。
就在这时候,她看见了男子胸口上大大的“幻”字,紧握着绸缎的手瞬间放松。
“你是幻音楼的人?”窗户外面的指了指周嬛春戴在脖子上的哨子。
“是。”那人回答道。
周嬛春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自己戴在胸口的苏悟尘的耳环。
“你就是幻音楼的幻音秘卫?”
“是。”
周嬛春怎么听着这个“是”,有点委委屈屈的意思呢?
这个幻音秘卫虽然委屈,但是还是很负责的,他从自己腰间的小包里面取出了周伶墨给周嬛春的信纸。
“给您的。”秘卫没有称呼周嬛春为“姑爷”,是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己是来传信给“姑爷”的,但是眼前的人披散着一头的长发,刘海梳成了女子的样式,眉毛细致的修理过,身形瘦瘦小小,怎么看也不像男子,所以他索性选择不说。
没有注意到秘卫的小九九,周嬛春急切的展看了手中的信纸,看着上面漂亮的三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字,还是像以前一样。
看到他的字,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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