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中统介入

    这是一栋四层高的楼房,楼房四周是汇通洋行、四宝典当行、万国百货及大丰粮行等上海滩赫赫有名的一些公司。

    平日里这条路上的人群川流不息,但谁都不知道这栋立于众名店林立之下,门口挂着“革命党和平促进会办事处”牌的楼是干什么用的,只是偶尔能看到有高档的轿车停在门口,一些戴着墨镜的西装革履之人在此出入。

    咚咚咚!

    三楼一个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门内传来一个壮年男低沉的声音:“谁啊?”

    “科长,是我,小钱!”门外传来一个青年男不卑不亢的声音,在得到允许后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这是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人,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他的精干与机智。这个年轻人叫连城壁,是革命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科长徐恩曾的机要秘书。

    徐恩曾让他处理平时的文件和电报收发,因他善于揣摩上司的心思,许多事情在上司做出决定之前就已预料并作了安排,故而深得徐恩曾的赏识与器重,是徐恩曾名副其实的“心腹”。

    而在现在,革命党的党务调查科其实已经变成了革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统计调查局,也即是人所共知的“中统”。

    由以陈氏兄弟二人为首的“”派头一手成立,由徐恩曾亲自组建。这个掌管着党国内部高特权的秘密组织自成立伊始就彻头彻尾地贯彻并执行姜瑞元的“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理念。

    为了有效镇压红门,阻止其在北伐后方武装夺权的叛乱行径,愤怒的革命政府采取了为暴烈的手段。其中无辜枉死者,也是不少,成为了两大赤化组织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在两年前的,红门在苏俄的指示下,趁着北伐正忙的时间,发动了震惊整个中国的武装暴动。这些狂热的暴力分,用着卑鄙的手段,想要篡夺姜瑞元和革命党打下的半壁江山,还美其名为建立工农革命思想领导的政府。

    全然不去考虑革命党的态度,也不思量自己与革命军的差距。如此的愚蠢、狂妄和自大,断送了整个大好的北伐事业。

    就在两年前的四月十二日,革命政府暗中联络上海各大帮派和势力组织,有针对性地对红门门徒进行了无数屠杀和逮捕活动。

    徐恩曾靠着这些成果显著的活动,深受委员长姜瑞元和二陈的赏识。因此他把总部放在南京,而上海的这栋楼只是他在全国各地的办公地点之一。

    “城壁啊!有什么事吗?”屋里正坐在椅上沉思的男就是徐恩曾,见秘书连城壁进来就开口问道。

    连城壁从腋下拿出文件夹,自里面抽出一张刚刚统计好的报告念道:“上个月对红门门徒逮捕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其中疑似其组织内部成员的人员有二十四个……”

    “科长,还念吗?”连城壁边念边打量一下徐恩曾,见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就试探地问道。

    “没事,继续念!”徐恩曾也不以为意,近工作比较忙,红门这边活动猖獗,连带着特务机关的工作也加重了不少。

    咚咚咚!

    连城壁刚要念,房间的门又响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敲门的人显得很急促,这声音让徐恩曾皱起了眉头:“进来!”

    还没等徐恩曾说完,门外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连门也忘了关。这样冒失的举动,引得徐恩曾神情不悦,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正打算出口教训这个慌张的下属。

    “科……科长!我们……”闯进来的是一个黑衣男,上气不接下气地刚要说些什么,见连城壁也在一旁就吧话咽了进去,看看徐恩曾又看看连城壁,连城壁是扫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翻起了文件。

    “任务被你们执行的怎样了?哎呀!城壁又不是外人,你有话就直说!”徐恩曾明白黑衣人的意思,但又反感他的吞吞吐吐,冲着他命令道。

    “科长,我还是先出去吧!”连城壁聪明地说了一句,这是下位者应有的态度,无论在哪里,守本分而不逾越的人,总是受领导欣赏一些。

    “恩,也好!时候不早了,你把文件放在这里,我等下再看,你先回家吧!”徐恩曾也是随和地说着,显然对连城壁的识相非常满意。

    “好的,科长也早点休息啊!我先走了。”连城壁说罢将文件放在桌上,回头朝黑衣人微微笑了笑就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科长!对不起,弟兄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因为有事晚到了一步。让,让另一伙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混账!”徐恩曾听罢一拍桌站了起来:“你能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比抓红门门徒的事重要吗?”徐恩曾对黑衣人怒目相视问道。

    “我,我老婆在家突然生病了,我拦车送她去医院,本来时间是刚刚好够用的,但是那黄包车跑的慢了些,我就……”黑衣人浑身上下不由地打起了哆嗦,连话也不敢往下说了。

    “好啊!你找了个老婆有病的借口?没想到啊,我白白给你们每月两百大洋的活动经费,让你们吃好的喝好的,现在让你们去执行个重要的任务居然都给我搞砸了,你说!怎么办?!”徐恩曾闻罢火大了,吓得黑衣人噤若寒蝉地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了。

    “真是我老婆有病…”黑衣人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

    徐恩曾正欲再次发火的时候,门又响了起来。

    “进来!”

    连城壁拎着一个小包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屋内气氛不对,就笑着说:“科长,我收拾完毕要回家了。老陈啊,刚要不是我见了你就差点又忘了。这是前些日你让我帮你找的药,这些药现在比较难买了,我还是托关系搞到的,拿回去给你老婆吃了吧!”

    说罢他还笑眯眯地把那包药递给那个黑衣人,然后又向徐恩曾道了声再见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黑衣人这个时候反应倒无比得了,接过药就点头哈腰地连声说谢谢,好像除了谢谢什么都说不会说了似的。

    徐恩曾见此情景也不由地相信了黑衣人的话,想想自己对部下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了,毕竟以后还要靠这些家伙为自己卖命,于是就暂时压住了火气说道:“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名叫陈飞波,是徐恩曾挑选出来的几个行动组的小头目之一。此人平日里吃喝嫖赌一应俱全,拿着徐恩曾每月拨发的两百大洋带着那些所谓的“弟兄们”逛窑、上戏院。

    他对徐恩曾交代的任务时常敷衍了事,但执行任务时倒是心狠手辣,时常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抓些无辜的人民群众冒充红门门徒,这些人那里经得起严刑拷打?往往受不了就屈打成招了,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陈飞波邀功的本钱。

    还可以借机勒索中产阶级,上下其手,也是赚了不少。

    “就在昨晚,我们接到巡捕房的报告,在霞飞路一六九号公寓发生枪战,当场死了十三个!后经细察,应该是红门特科中为神秘的红队,被人一窝端了!”

    陈飞波嘴里说出的这个信息,可是让徐恩曾大为惊愕,红队的存在,其实他也有所耳闻。前几日刚有一个愿意招供的红门中级门徒,就是被一个赤军的特务给截获了。后,这人的尸体被人发现弃置在码头区,还是轰动一时的谋杀案。

    “知道是什么人呢做的吗?”徐恩曾现在关心的,就是这一点,有人能在上海做到这种程度,对于中统而言,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不知道?”陈飞波尴尬的摇了摇头,见徐恩曾想要发火,连忙补充说明一些情况细节:“科长!其实那人我们早就注意上了,就在昨日,还特意派人在江面上追了半天,不过那人狡猾得很,后还是让他溜了!”

    “跟个人都不会!你叫我怎么说你?平时请美国专家给你们进行的那么多训练都哪去啦?是不是都丢到窑里去了啊?”见陈飞波再不敢说话了,徐恩曾想了想这次行动并没有真正动用自己的王牌。

    从这点来说也是他太小瞧红门特科的缘故,继而说道:“行了!你回去吧!要是下一次再有什么闪失,那就千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了啊!还有,你明天写一份这次行动的总结报告出来,交到连秘书那里去,要详细!听见没有?!”

    “是!是!谢谢科长,谢谢……科长早点休息,那我先回去了。”听罢总算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后连忙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和脖上的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徐恩曾一个人在思考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阴影中的势力,实在是让他觉得隐隐不安。一股不可控制,甚至一点也不熟悉的地下势力,在这个多事之秋,当真是让人大伤脑筋。

    他的脑海中,只出现了两个字——“华联”!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和红门有着过节的可不止革命党,还有那个风头正盛的东南沿海政权。

    不过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只是猜想。

    ??????

    光线暗淡的地下室,四处都是冷冰冰的墙壁,因为常年缺乏阳光的照射,显得非常阴森与潮湿,到处都是一股晦涩的气味在弥漫,让人不适。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李长峰,四肢的腕部都是带着镣铐,神情颓然地坐在那里。昨夜的杀戮和死亡,还徘徊在他的心中,原本温馨的画面,如今却只是留下了森罗地狱的回忆。

    隔着玻璃窗,吴福宁站在张峰圆身侧:“怎们样,问出什么了没有?”玻璃是经过偏光处理,只有单向的光线传输,李长峰那里却是无法透过玻璃看到吴福宁所在的观察室,他只能在玻璃前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还没,这家伙很嘴硬,态度也是坚决,属于油盐不进的死忠分。”摇头苦笑,张峰圆也表示拿这人没有办法,体刑的逼迫,对于真正意志坚定的间谍,作用都不大。

    见及如此,吴福宁便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被烧掉的文件,有好好化验吗?”

    “技术部正在努力,不过预计多也就只能修复其中的百分之三十七左右,化成灰的就实在是没办法了。”对于一些焚烧过后的文件残骸,其实还是可以用特殊的药水以及处理手段,还原出其中的内容。

    但这就对文件的损坏程度有着要求,并不可能完全修复。

    “原本还以为抓住了大鱼,没想到对方如此坚决,烧文件的那家伙应该是关键人物,可惜已经自杀死了。剩下的这个,估计也就是个打手,不过肯定还是有着用处,能让我们顺藤摸瓜,拔出多的触须。”

    身上穿着笔挺的西服,戴着一副平光眼睛,此时的吴福宁,就像一个年轻有为的商业人士。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谨,这种由内而外的沉稳气度,的确很让人放心。

    “要对他用药吗?我们的存货也不多了。”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张峰圆也是询问着吴福宁的意见,这里的事情,哪怕不必事事都与他请示,但毕竟是上级,张峰圆可不想给领导留下个自作主张的印象。

    “用,只要能撬开他的嘴,还是值得的。”

    得了命令,张峰圆也是下去办事,观察室里,只留下了吴福宁一人,还站着,从旁观察,眼睛紧紧盯着审问室里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注射器,进到了屋里。身穿白大褂的张峰圆,就站在一旁,他是审问官,负责对李长峰侦讯。

    见有人进来,李长峰也是有气无力的苦笑,但骨里的傲气,却是丝毫不减:“怎么,这次又来什么大刑,有什么招数,尽管使上来,看我怕是不怕!”

    除了眼睛还有着神采,身体早已疲惫,皮肤表面,伤痕也是触目惊心。

    “你这又是何苦呢?说与不说,对我而言,只是个任务。但与你而言,就是生死,这里面的区别,你真的不在乎吗?”

    “哼,你这群反革命的侩手!除了会屠杀手无寸铁无辜的百姓,还能有什么本事?想要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你是做梦!”激烈的言语交锋,已经是表明了李长峰的态度。

    “百姓?我们可不做这种事,我们只杀红门门徒。”

    “我亲眼所见,还想抵赖?当日就在江面上,艄夫和他的孙女,就死在你们手上!中国这片土地,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为虎作伥之辈,出现了如此之多的悲惨!想我圣门红光,就是为了百姓,一扫阴霾,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赤化革命灌输于他的理念,已经深深扎根于李长峰的脑海,正是有着这样的支撑,他得以挺过痛苦的拷问。

    “那是中统的人做的,和我们无关哦,想要指责的话,好先搞清楚状况。”见李长峰摆出明显不合作的态度,张峰圆也懒得多劝,吩咐身旁的助手,准备注射自白剂。

    那人轻轻弹了弹针头,清除里面的气泡,这施施然地将注射器扎入李长峰的静脉,开始注射这种高制幻性的自白剂。

    本还想着要问些什么,李长峰却再也没有机会,被注射了这种浓缩版的型药剂,他的意识开始陷入深层次的模糊状态。大脑的防御机能,已被彻底瓦解,就如同做着古怪的噩梦,面对张峰圆的提问,全都是如实回答了出来,毫无保留。

    盘问了将近半个小时,药效也在逐渐消退,李长峰陷入昏迷,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是药物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了。

    观察室里,吴福宁也看完了全程,盘问记录分成两份,一份在这里归档,另外一份则是上传到总部。见张峰圆打开门进来,吴福宁也是高兴:“看来,我们这次也不算毫无收获。”

    “是啊,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红队,这次还真的是抓到了一条大鱼。不过王华青的死却是可惜,想必他知道得多。”对于没能抓住红队的真正负责人,张峰圆面带惋惜之色,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

    能抓住李长峰,并且得到不少联络方式和联络地点,对于地宫上海分部的工作展开,有着不小的帮助。

    而另外一边,上海公共租界虹口区的一处楼里,吉少山正和几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聚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摆着可口的当地点心,但是谁也没有心情去品尝。

    发生在霞飞路的事件,红门特科总部已经得知,这次损失非常严重,几乎动摇了红门在上海的势力根基。尤其是王华青这人的死,对组织内部打击很大,已经算是人心惶惶了。

    不过假若这人不死,在座的几人会担心吧。

    吉少山此时也是内心凄苦,好友的身死,痛在心扉。从事阴暗角落里的工作,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这是身为间谍的悲哀。心中默念了一句佛号,吉少山也是默默为好友念经祈福。

    “愿来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不要再生活于这个悲惨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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