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眼中陆清远摇摇欲坠不错,但陆清远眼前却诚然不是。
清明地看到一魔道少女野猎遇险相遇,再到后来渐渐心悦,可陆清远只能看着忆中自己的决定果断而决绝。
一心只追寻剑道,当以为自己绝不会动心。
而后得到剑心,愈发清冷。
最终正邪爆发第一场战乱,这魔道自然是第一个覆灭的,与其一同覆灭的还有那亭亭玉立的女子。
思绪再转到涿光山,他执着逐鹿,剑心不能动情,他却动了,几度欲死,终得闭关。
湖边落下一张信纸,破损了些,少去了最上行字。
陆清远忽然抬眼,手中紧紧攥着的是那张褶皱的残破信纸前端,尚写着:国无君则无国。
十分熟悉。
他身影暴起,“绝不重蹈覆辙!”
陆清远实力不断攀升,九段,至境,至境二段,臻境,化境,化境大圆满!
逐鹿常亮之下,数枚亦是熠熠生辉。
修为回来了吗?
还没有。
陆清远明白,只是暂时的,是心中仍有执念,是不甘心,亦是大道的羁绊。
他挥手,轻松捞起那下压的爪印,随手覆灭。
遥遥空中。
那让陆清远颇感熟悉的雪雕上落座着两人。
“师父!师父!你看,他是不是寻回了记忆?”
“我也看不透,不过应当又是不需要我出手救他,这家伙总是这般固执搏命...”果真是医宗老祖,她努努嘴,半幽怨道,面上还是带着微笑。
“不过这次小玉是真佩服了,未曾想到身为剑尊也有为情如此莽撞的一面。”
林晓钰眼波流转,盯着陆清远的眼神里敌意也没那么深了,又道:“怪不得师傅为他死心塌地,嘴上喊着巴不得他死,一有风吹草动就火急火燎赶来......”
“本座何曾说过此话?!”林天天面色一沉,冷声道,又嘟囔两声,“本座是怕浅允妹妹重蹈覆辙香消玉殒,休要胡说。”
“嘻嘻,师父,喜欢就是喜欢,坦率些也蛮好。”
小玉掩嘴轻笑道。
“禁闭没罚够?”林天天狠狠回头瞪她一眼,手上源气翻涌。
“弟子不敢...”林晓钰当即认怂。
整个太和殿乃至燕安所有人唯有战栗臣服,无人敢抬头望,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能使天地变色,之前已是震慑万分的至境大能,与之相比,只能显得黯淡无光。
羿国使者已是浑身抖如筛糠,莫说直面,似乎连一分气力都用不上了,这庞大的剑势剑气,源道修为单单是不收敛就差点将他碾死。
除却连忙下跪稽首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别说是个小小使者,哪怕是羿国皇帝,吞天教教主来了,亦是如此。
他只敢喊道:“区区...羿国使者,今日有幸见得剑尊大驾,有失...噗——”
话还没说罢,一口鲜血先出,使者余光扫到殿里那皇子,已是跪伏当场,多半已是昏了过去。
“便是你,想杀本座弟子陆渊?”陆清远轻声问道,却如惊雷四射。
“不敢...不敢!小子不敢!”使者颤颤巍巍爬上两步,“小子这就赎罪,将这罪魁祸首剿...噗——”
他手爪还没向着苏若祁打出,又是喷出一大口血。
“轮得到你?!”
陆清远将逐鹿负起,点出一道剑气,当空而落,“嗤——”地斩落他引以为傲的两条手臂,落地时,整个太和殿都在崩裂,里边人群连忙逃窜而出。
“啊...啊...”
羿国使者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巨大的疼痛让他几欲昏死,好半晌只张嘴,出不了半些声响。
“多...多谢剑尊不杀之恩...”
他连忙磕头,哪怕是至境的道体,额头上也是遍布鲜血。
“去问问你羿国皇子,把不把剑宗放在眼里?!”
陆清远冷冷喝声,身影落下,容颜隐去,无人可见,也无人敢见。
“是...是...是。”羿国使者点头再点头,再不敢逗留,催动全身源气脱离这个可怕的地界。
陆清远闲庭信步走到苏若祁面前,这位皇子经过方才太和殿坍塌已是醒了大半,连声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本座以为,你不配做北都新帝,你以为呢?”陆清远淡淡一笑,随手一掸,这太和殿废墟顿时化作飞灰,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剑尊所言极是!剑尊所言极是!”他跪伏着,膝盖走地,将玉玺双手奉上。
陆清远洒洒然接过,“皇子谋反,勾结他国,又甘心作他国附属,按北都律法,该当何罪?”他对着阶下问话。
“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一点点声音都在这寂寥的时分显得格外清晰。
“沈三石!我杀了你!”苏若祁当然听得出来是谁,抓起一把刀,就要奔下去,现在沈三石也是一介凡人,况且已显老态还受了些伤。
但旋即他便浮在当空中,摆出一个大字型,发出不半点声响,而后听得“啪呲——”几声,鲜血像是落了场红雪,洒满了整节阶梯。
“就不劳烦贵国的马了。”陆清远的声音渐渐远去。
沈三石才是叩首,道:“谢过剑尊。”
陆清远身形出现在苏浅允房里的时候,才把小萱俩人吓了一跳。
苏浅允急声问:“清远,你的实力回来了?我好担心...”本想伸手去抱他,却见自身手上赤红一片。
“还没,但是快了...”陆清远摇摇头,又回到虚弱的模样了,方才的情况几乎抽了个底,他都不知道怎么唤出来的,说不准真是大道的怜悯。
不过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使不了源气了。
“用了‘锁清秋’这种偏门...咳咳...毒物?你这傻妮子...”陆清远望了她一眼,想笑来着,却化作了咳嗽。
“糟了小萱,我先前是不是让你丢了那解毒丹元?”她忽然想起,急急问道。
“小萱并没有丢...小萱相信殿下,亦相信公子。”小萱自纳物袋中掏出那最后一颗来自医宗的丹元。
苏浅允连忙接过服用,颇感激地望了眼小萱,遂紧紧抱着陆清远,似乎永远不想分离,边笑骂边落泪道:“你这傻瓜!”
“亦如是你。”
“走吧。”云上藏着的医宗老祖终于抚了抚座下雪雕的羽毛。
“师父你是不是...”
“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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