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着这么好的东西,不好好保管,实在是可惜了,便仍是把它像祖宗一样供着。
到了我头上,我已经习惯把爱护它了,可到了现在,灵凤一个女娃娃,始终是要嫁出去的,不能继续收着它。
而我也老了,老大是个大老粗,他媳妇又喜欢撒泼、一吵架便乱砍乱砸,更不能指望他了,眼看着是放不下去了。
如今小吴你想卖,也算是给它找了一个好主子,老头子我也算得上是对得起父亲、爷爷的在天之灵了。”
吴应成一听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掏出来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不管是多是少,都代表了他对巫浸红家三代人的尊重。
正是他们这样的人,让许多老物件保留了下来,也正是他们,让信义两个字,不但没有随着岁月而变得无彩,反而绽放出金子一般得光芒。
“巫老爹,这里是两千块钱,你收着,我会替你好好保存这床的。”
“两千?”
巫浸红感慨的表情变成了惊讶。
父亲说过,当年这些工匠一共来了六个人,每人工钱是五个银元,一共就是三十个银元,一个银元十三块钱,也就是三百九十块钱。
至于这床的材料,他也私下里打听过、琢磨过,估计传统的红木,这东西还算值钱,都是论斤两买的,好像是三毛钱一斤来着。
他这床又是顶又是柱的,比一般床要多出许多东西,估摸得有一千三四百斤,也就是四百多块钱的样子,加起来便是八百左右的样子。
“小吴,不,我不能要你这么多钱。”
巫浸红一面说,一面拒绝,客气地像是个客人似的。
“你实在要给,就给个888吧,图个吉利。”
吴应成感觉这个小老头实在太可爱了,做什么事都要图个吉利。
他这钱也是想着给的,对于材质,吴应成与巫浸红的观点差不多,这床是红木的。
在前一世,做为一个骨子里的龙国人,他对这种东西非常喜欢,家里第一件奢侈品,便是这样的一架红木床,一米五宽,九零年买成一千八百多,折合成现在的钱的,便是五百多块钱。
可巫浸红这床,那可是都督找的人来做的,那手艺岂能是一般人能比的,床顶、床榻、床围、床罩的,多出了好多东西,再加上放了这么多年,不算它的文物价值,最少也得这个数了。
“巫老爹,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们家三代人,都这么守着它,像个宝贝疙瘩似的,一会怕它受了湿,一会怕它受了风的,辛苦费也得好几千了,我给你两千块钱,已经是我的不对了。”
巫浸红听了这话,叹了一口气,“小吴呀,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你这样下去,不是做生意的料呀。
好吧,好吧,我也知道你这人一根筋,我收少了,你不愿意,这样吧,你就给个1888,还是图个吉利,你看行不行?”
一来二去的,不知道的人,好像是吴应成给的太少,他要加价似的。
吴应成想着自己反正还会再来的,带着能改变他们生活的商机来,到时免不了要跟这位老实善良的老爹打交道,那个时候再回报他的恩情也不迟。
“好吧。”
收了两百回去,拿了88块零钱出来,递给了巫浸红,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今天晚上,就麻烦巫老爹你找个地睡一晚了,明天我便让人给你送张新床来。”
也不待巫浸红回话,急忙出了门,喊来了唐大满和几个壮劳力,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这床。
巫浸红见着人多了,也不好意思在客气,又担心唐大满等人太过马虎,坏了这东西,急忙跟着进屋,在一旁指挥起来。
七八个人,围着这么大一个家伙忙活半天,折腾出一身的汗,唐大满更是心力交瘁,直后悔接了这活,可还只拆了个七七八八,留着几个部件,半天都不敢下力。
这可是几千块钱的宝贝呀,要是弄坏了,那还得了?他唐大满怕是干上一两年,才能给挣回来。
幸好,藏王寨做为大寨,村上的老木匠师父也住在这里,吴应成急忙给他了五十块钱,二人商量着摸索了半天,一会停一会动的,一会摇一会拽的,总算是把它给折了开来。
巫浸红一块块地摸着那些木板、木方,半天不说一句话。
这可是他们家三代人守护了八十年的东西呀,现在要离开了,总归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吴应成也不去打扰,等他站起身来,这才亲自开始给它们包上布,再用谷草垫着,最后才裹上席子,一块一块地打包。
见着吴应成如此爱惜,巫浸红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也跟着来帮忙。
众人一见,都没有说话,像是在给一个老人穿寿服一样,神情庄重、一脸肃穆地忙活起来。
整整一个多小时,终于打完包了,整整二十三件,大大小小的放了一屋子。
唐大满跟老木匠巫元丰商量了一下,觉得小的东西好拿,不会碰着摔着,可几个大件,特别是那几块镂空雕花,力气大了就得弄断,建议再钉个木框子在外面保护。
木板老木匠家里多得很,都能凑合着,二人又都是老手,干活又快又好,吴应成,则带着人帮忙杀板子,又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外框做好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古董收购,也接近了尾声,就只有几个大件等着吴应成去定板。
有了这个宝贝提高审美观,吴应成对于别的,也好像不太满意了,加上别的村民听说这床买了个千位数,信心和野心同时大涨,都海着口开始要价。
吴应成不得不拿出一个商人应有的耐心和奸滑,开始一一应付讲价,又忙活了一会,终于是彻底完了。
别的东西还好拿下山去,可这大床还真不好办了,又多又重的。
特别是那个大大的雕凤床头,加上外面的木框子,好家伙,估计有两三百斤,加上下坡路不好走,两个抬都费力得很,必须四个抬联杠。
还有那么多小件要拿,还有几块雕花板要背,还有那么多的古董要拿,十二人安排满了,还剩了一大堆在那。
巫浸红真是个仗义的人,其他村民也还不错,自发组织起来帮忙,又来了十几个壮劳力,加入了运输行列。
就这样,一路上还不敢走快了,生怕碰着一点,人群里不时传出一声声大喊。
“前头的,慢档的,快抬不住了。”
“横起走,抬高点,这儿有个包,一会别碰到起了。”
“快点来个人,帮个忙,这儿有根树挂着了。”
...
吴应成这甩手掌柜是当不成了,带着唐永宝和唐二山两个没有多大力的,就前前后后的看着,指挥着,不行的时候,还得去搭把手。
真真是比当年抬唐明皇下山还麻烦。
好不容易到了乡上,已经四点过了,吴应成见着大家都是一头的汗,有几个人手都勒红了,也不好意思说拿了钱就走人,便在乡上请大家搓了一顿。
酒是不敢喝了,一会还有赶路,不过寨子的人都理解,便拿了几十瓶清酒连喝带吹牛的吃,吴应成也趁着这个机会,敬了敬众人,联络一下感情,为后面的大计划打下基础。
人就是这样,你想要别人对你好,就得先对别人好。
等到五点过,吃完了饭,众人也不意思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继续帮忙往大兴乡运。
可等运到了,又没地方放,吴应成急忙让陈亮平找她大姨想办法。
正巧乡上的陈老婆子要进县城,打算把乡上的房子买了,一个小院,也不贵,就三千块钱,吴应成想着后面还有东西要放,一咬牙干脆买下了,但要先用,明天再给钱。
陈老婆子熬了半天,终究还是经不住几十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吴好、小吴耿直的说,提起东西到妹妹家借住了。
“今晚我就不回了,亮子,你回去给我爸他们说一声。”
送走了巫浸红一行人,吴应成躺在还没有组装好的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他真的实在太累了,不只是身体,还有那颗悬着的心,这个大家伙总算是搬回来了。
唐大满和老木匠巫元丰都留下了,但也干不动了,加上天黑了,也没法干,外带个唐二山,四个人凑合住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四个人拿的拿、装的装,又干了半天,终于把这个大家伙组装好了。
等二人走后,吴应把陈老婆子的钱付了,立了字据,拿了房契,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皇室的东西就是好,被这么一抬,再用干步那么里里外外一擦,那木头虽是一片漆黑,去像玉一般,反射着柔和的光。
雕凤飞花、盘柱长龙、镂空床围、浮动床顶罩,没有了纹帐和床单的遮挡,这个近百年的艺术品,向世人展示着它神秘而高贵的完美气质。
吴应感双腿盘坐,觉得自己好像也当了那手握生死的老佛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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