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抬起头来,老脸微微一红,想当年,没钱那会急着了,也给吴彩华说过女子读书没用这话,没想到现在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却让女儿教起自己这个父亲读起书来,还被儿子给发现了。
“老大,不准笑。”老头维护着最后的面子。
吴应成本来不想笑的,可见着他这个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上一世他有了钱,也让老头学过这些东西,可老头却说,儿子会就行了,他一个出力的,懂这么多做啥子。
“爸,你,你今儿咋个想起跟大妹一起读书了呢?”
老头虽然脸上难看,还是咳嗽一声道:“你妈现在做了你店里会计,别人都夸她又会算账,又会做账,别人都笑我要靠她带着,才能去城里买这买那呢,我能不读吗?”
吴应成这才知道,老头是不输这口气,可他也知道,老头更大的目的,是想要为他这个儿子出更多的力。
想着唐二山还没有回来报帐,便坐下来亲自教他,吴彩华这个小管家婆一见,急忙进厨房里热饭热菜去了。
弄完了,两爷子喝了一会酒,师傅们便一个一个过来了,让吴应成去清点一下数目,看一下合不合格什么的,好把已经完成的件数放好,明天再继续干。
吴应成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不是天天都有时间做,又不是很难,便带着吴培忠一起,教他怎么清点快一些、怎么看席子合不合格等等。
老爷子刚才被儿子那么一教,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没有当老师,可这教学方法比大丫头好太多了,心里也不觉得没有面子什么的,开开心心地跟着清点。
吴应成想着事多,这些师傅的工资并不是日结,而是与企业接轨,第一个月先给一定生活费,到了月底再一起结。
在这个匠人工资几乎日结的时代,别人可能不行,可吴应成的实力和口碑在那摆到起的,所以师傅们也没有人一个反对,都爽快答应了。
但这计件却是每天都要计得,这会一阵详细统计下来,吴应成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些老师傅面前,还是个生毛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有多强。
六个组最多的完成了十件三.级大席子,平均每人一件四十条,比他预测地多了十条,最少的也完成了十五件二.级小席子,平均每人六十条,比他预测地多了七八条。
也就是说平均下来,最差的组,竟然比他预测的最强组都还要强那么一点点,平均工作效率提高了近百分之二十,当然利润也至少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而个人方面,杨万龙最终的一件零八条还不最猛的,最猛的是陈冲父亲陈召远,竟然做了一件零十条。
当然,他们的付出也更多,原本吴应成只打算让他们每天干十个小时左右的,而今天他们是六点钟都到齐了,基本上七点钟就已经开工,这会已经九点半了。
除去三顿饭、上茅房、打个盹的时间,他们今天已经干了差不多十四小时,这事要是放到几十年后,他吴应成估计就要被传成龙国富士康,成为专门剥削工人的黑心老板了。
可当吴应成当众提出表现时,这老头还谦虚的说,“今天第一天来,很多东西还摸不到门,今天早上又起得早,没有休息好,要是干上几天,休息好了,一天一件半不是问题。”
大家都是老师傅,都是靠着手艺混饭吃的,哪里能输这口气,纷纷发表起意见来。
“陈召远,你以为就你一人能呀,我们还不是没有因为没有熟悉这里的情况,才比你少了的。”
“对呀,别以为就你们高岩村的人行,咱们新红村也差不到哪里去,等我明天把这里的门门道道摸透了,咱们再好好比一比,看谁一天弄的多。”
“吴老板,依我说,也不要等明天了,你就给通融一下,把这关灯时间延长到十点半,让咱们再多干一点,好好熟悉一下。”
...
吴应成一听这话傻了,外面牛毛粘虽然还盖着近八千条待加工席子,可这些老师傅们较起劲来了,这点东西,这个速度,估计让他们干不了几天,现在日均一千六的数目就跟不上了。
而且,他吴应成干的是长期生意,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便让这些师傅们不要命地干,榨干他们身上的价值,他还指望着他们成为未来工厂的主力军呢?
“不行,说九点半就九点半,麻利点的,赶紧把席子都收好,洗漱睡觉,明天起来再干。”
师傅们一听这话,立时不乐意起来,可吴应成已经对他们够好了,总不能mmmp、龟儿子、王八蛋的骂吧,也只能叽叽咕咕的,听似批评,却毫无恨意地发表几句牢骚。
“小扣门,这么点电都舍不得。”
“大傻子,别的老板巴不得一天当着两天干呢,你小子却逼着咱们休息。”
“哎,这是什么老板呀,有钱都不赚。”
...
吴应成听着这些抱怨,知道他们已经把这工坊当着他们的事业了,满意一笑,急忙赶着众人收拾东西,各自洗漱睡觉。
但当晚众人都很晚才睡,讨论着哪组厉害,自己又要怎么超过他们,又把各自一天总结的经验说出来,相互交流,共同进步,一起把这个第一给拿下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吴应成起来,师傅们大多已经起来了,都在食堂里一面吃饭,一面给自己定计划、定对手,又吵又闹、又说又笑的,像是那会刚进入伙食团一样,个个干劲十足。
吴应成知道有些事情,就像那海浪一样,一旦起来了,谁也别想把它给压下去,只能让他们相互竞争,而做为老板,他唯一要做就是开拓市场,加大收购量,满足这些饥饿的饿狼师傅们。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必有弊,在成就一部分人的同时,总会毁灭一部分人,那种人人都发财致富的事,不是他吴应成一个小小生意人能做到的,而是需要xxx一样的伟人。
吴应成这边忙着让各个点加大收购力度抢占市场空白,提高二、三.级席子的收购量,那些曾经依靠这种席子生存的人,便也失去了即得利益,成为了他的仇人。
这样的人很多,大湖镇有,但目标主要是针对万庆春,这哥们可不像吴应成这样。
吴应成是先给你讲道理,然后给你来明的,通过提高价格、沟通来达到抢占市场的目的,完全都是君子作风,要的就是以德服人。
他万庆春就一个大老粗,你抢我也抢,抢不过就相互玩混混那一套,恐吓、辱骂、干架,总之除了不杀人放火,什么事都做,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占领大湖镇。
大安镇也有,但市场相对较小,老板也少,加之宋北林这‘宋蛮子’‘宋三斤’的名声在外,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只能另谋出路。
不过最多的还是青河镇,这里本来就全都是没成气候的小贩子,全靠钻空子、下手快、出手狠来发财,原本还可以通过胡乱评级来牟取暴利,跟吴应成抢河这边的席子。
这下子吴应成好赖一块收,这些村民再也不虚他们说的那套,“你看你们这些席子,质量这么差,扛到竹沟村去,他吴应成也不会收你们,只能白跑一趟。”
一个二个的,都坚持要把席子扛到竹沟村来买,他们便失去了一块大肥肉,可自从孙张氏带着人骂了一架之后,好像也悟出了一点门道,感觉这骂群架还能成点事。
只是万庆春那边都是来大老爷们那套猛的,她也使不了多大的力,而且跟着没事干的孙大满住在一起又天天吵架,谁见谁也不爽快,便有事没事的往老家跑。
遇到这些人来捣乱,陈冲便给她一点钱,她便把这些钱分给一群女人,然后就坐在两村交界的地方,一人拿着一瓶水在那可劲地骂,这些人本来就没理,又不敢还嘴,便慢慢地算了。
最后便是双沟镇了,这是吴应成自己的地盘,别人管不来,他也不想让别人来管,所有的矛盾冲突,便直接对准了他,这其中就少不了张洪达。
自从上次带着唐德发闹事之后,唐德发又来找了他,说是要拿回前面说好的报酬钱去县里混口饭吃,被他直接给骂跑了。
唐德发才知道被他当了枪使,又想着自己现在人没有了,房子也被烧了,连王素芬这最后的‘亲人’也得罪死了,便跟他玩起了拼命,要不是刘海柱赶来,差点被弄死。
从这以后,他见着吴应成,总觉得这小子好像有天老爷保着似的,心里就莫名有点虚,见着他就躲,带着几个人,勉强吃点吴应成剩下来的货过活。
这一下子,吴应成放开收了,他这最后的活路也没有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来个鱼死网破,跟吴应成再来一场最后的较量。
这一天,他找了周发洋、刘德山、吴琦三个和他一样的贩子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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