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宋夫人的试探

“小姐,其实是可以开口的吧?”

    紫绡静静地看着宋宁玉,道。

    宋宁玉瞳孔忽的放大,随即,便静静地看着她,不答。

    紫绡亦不开口,只静静地等着。

    良久……

    “看来,七小姐现在还是不能尽信紫绡。”紫绡叹了口气,道,“那么,紫绡说的这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换得七小姐的信任呢?”

    宋宁玉看着她,没有开口,却也没有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紫绡,看进她的眼里。

    “方才,奴婢在梅儿屋外听到胡大夫对夫人汇报了些话。想是她们以为奴婢已经离开了,所以不曾防备。”紫绡微微一笑,道,“胡大夫告诉夫人,小姐的身体,并无大恙,发热不过是风寒所致,而失声……”

    宋宁玉心里一紧,被子里的手慢慢握了起来。

    “看来小姐已经猜到了。”紫绡淡淡一笑,行了一礼,“看来是紫绡多话了。紫绡这就告退,请小姐好好休息。”

    手已搁在门上,紫绡的声音却再度传来:“小姐,其实紫绡所图,不过安然度日而已。”

    宋宁玉转脸看去,却见她已经静静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叹了口气,宋宁玉倒回枕上——安然度日。呵……

    “小姐,咱们已经逛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回去歇着吧?这身子才刚好,别回头见了风,又着凉了。”宋宁玉的身后,绿桃担忧道。

    宋宁玉转脸看了眼她,微笑着摇摇头,却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绿桃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上前去,将宋宁玉的披风拉紧,道:“那小姐先在这里坐会,绿桃去给小姐泡壶茶来,暖暖身子。”

    微笑着任由她整理着自己的衣带,宋宁玉点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见她这样,绿桃也没了脾气,只好转身对红豆道:“你好好看着小姐,我去去就来。”

    红豆点点头,看她走远了,这才上前两步,道:“小姐,紫绡姐姐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夫人叫去了。你看……”

    宋宁玉摇摇头,看了看空寂无人的四周,又将目光转向红豆。

    “小姐之前吩咐的三个消息,红豆已经传出了。”红豆会意,向着另一边略站了站,与宋宁与拉开了些微距离,小声道,“西厨房里的一个烧火丫头,西二门外一个小厮,以及林管家的跟班。”

    宋宁玉背靠着亭边的廊柱,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红豆所说的这三个人,便是她借来放出消息的人了。这三个人,表面看来皆是与后院小姐们并无太大关联,但是暗中的牵扯,却是纷杂不清的。西厨房既是负责所有下人的厨房,那么几个小姐屋里的丫头婆子也便不可能脱得了干系。西二门外的小厮专管下人们进出的查问,也是任何一个小姐屋里的丫头都能联系上的。至于林管家的跟班……林管家身为男子,平素里并不方便常常进出宋府后院,所以除非是有重大要事须得亲身禀报宋夫人知晓,否则一应琐事,皆是交由跟班代为转达。

    以红豆的聪慧,必定知道,这些事,由下人嘴里传达远比主子屋里的丫头们安全。况且,以宋宁玉屋里那点子份例,她也确实是没足够的银子打点太过高级的人物的。

    不过……这就够了。宋宁玉叹了口气,忽然轻轻打了个喷嚏。

    “小姐。”红豆一惊,连忙上前一步,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吧?也出来好些时候了,怕着了凉,身子更难好了。”

    宋宁玉点点头,便任由红豆扶着,步下了凉亭,沿碧水居的池边慢慢往回走去。

    路上,宋宁玉便走便想着之前紫绡的话,心里暗暗盘算着宋夫人的打算。

    以她的推测,宋夫人是想要将她暂时地留下,以换取更大的利益了。送往刑部尚书府的人选既定,而她宋宁玉的姿色又在谨王府里获得关注,则宋夫人下一步,该是测试了。

    宋宁玉投湖以来,始终谨小慎微,一步不肯多走,所以宋夫人大约始终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而现在,她娘家危机暂时有待解决,宋宁玉这颗棋子的用处,无疑已经被她提到了眼前。是重用,还是放弃,或者是……

    也罢。

    宋宁玉抬起头来,目露坚定。既然当初选择了重生,那么她就早该料到了今日,不是吗?锋芒尽掩终究难有所谓,倒不如铤而走险,反有胜算。

    沉思中的宋宁玉此时却没发觉,自己走得速度渐快,已经和身后的红豆拉开了一大截……

    “砰——”

    宋宁玉深吸口气,立刻转过身来,却见到红豆的衣角正在湖面上惊慌地翻飞,一脸无措的挣扎。

    “小姐……小……小姐……”红豆惊慌失措地胡乱叫着,扑腾的水花乱溅,人却是越挣扎越往湖心里落去。

    宋宁玉倒吸口凉气,脚步一颤,便倒退了一步,踉跄地摔倒在身后草地上,眼睛也直直地看着红豆,一脸的怔愣。

    红豆的声音渐渐地微弱了下去,吃了水的衣服越发的沉重,逐渐地消没了身影……

    湖边,宋宁玉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没有一点反应。

    “小姐——”

    湖水上忽然翻起一团水花,红豆拼尽全力最后挣扎了一通,看着岸上的宋宁玉凄凉地叫了一声,终于力竭,沉沉地又消失在冰凉的水里。

    水花四溅,忽的,一滴水珠蹦到了宋宁玉的脸上,她只觉鼻尖一凉,攸的回过神来,却只见到湖水上一抹浅浅的粉色慢慢地消失……

    “啊——啊——啊——”

    宋宁玉忽然嘶哑地叫了起来,也不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说其他话,只是怔怔地瞪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声尖叫着。

    叫声很快引来了周围路过的丫头婆子们,她们很快便发现了湖边上遗落的一只鞋子,几个力气大的婆子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湖里的红豆捞了上来,丫头们则渐渐地聚拢起来,心惊胆颤地看着湖边犹自惊叫不止的宋宁玉。

    “小……七小姐?”一个颤颤的声音传来,聚集着的丫头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路经的紫绡便看到了湖边的情景,手里的食盒沉闷地砸到地上。

    “七小姐?七小姐!红豆?这是……”紫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紫绡姐姐?”

    紫绡蓦的一回头,看见手里提了壶水的绿桃,登时一腔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指着她大怒:“你还有脸问我!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绿桃刚要分辨,却见到了地上的二人,连忙丢开水壶扑了过去:“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宋宁玉却依旧坐在地上愣愣地尖叫着,对身旁的嘈杂声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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