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要他当着这么多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道歉不可能,大不了这钱我不要了,就当给你这位兄弟当医药费。”
魏东亭说完,转身走了。
在这一瞬间,吴应成知道自己太多疑了,这还隔着两个镇呢,魏强怎么可能安排这么一个内线过来呢?
而且,看他刚才的号召力,还有那个老大爷的态度,说不定这人还真有些能力,好好培养一下,或许能让他接替何权德的位置。
哎,都怪后世太复杂了,连自己的思维方式也变得复杂了。
不过,现在要想让他吴应成做些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人才还是蠢材,今天都犯不着为了他这个未知因素,伤了唐二山和陈亮平这个已知人才的心。
魏东亭走了,唐二山和陈亮平的气消了大半,吴应成也能冷静下来处理事情了。
先给钱,当然是不可能的,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那等。
众人见着他没有要跑路的意思,也蹲在院坝边边上等,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诅咒何权德断子绝孙。
刚才让魏东亭道歉的老头,这会则过来给吴应成点自卷的叶子烟,也有给唐二山三个人点的。
吴应成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见着唐二山都在跟几个人说话,自己也不端着了,先是打听了一下何权德的情况,然后在心里推测这小子跑到了哪里去。
“何老爹,这几天清水河是不是在跑船?”
吴应成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小子说不定走的水路。
何老爹并没有参与打人,他这种年纪,也过了那种冲动的时候。
“跑呀,多的时候,一天三四十只呢,少的时候也有十几只。”
“陈亮平,过来!”吴应成急忙喊道。
这小子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记仇,或者说,刚才他也没吃多少亏。
毕竟他手脚灵活,那一扁担砍下去,怎么说也随机砍中了一个人。
不像唐二山,一个学霸级人物,就算有学渣的热血,也没有学渣的身手,又冲在最前面,只有挨打的份。
陈亮平跑了过来,“老板,啥事?”
吴应成道:“你刚才看见老万他们往哪个方向去抓人了?”
陈亮平指了指房子前面道,“就往你们来的方向呀,你们没看见吗?”
“糟了,肯定是见着我们过来,走别的道去找了!”
吴应成有种曹操的感觉,事后方知,看来重生的优势,也只是在判断大事上,小事还是得靠智慧。
“你赶紧去通知老万,何权德应该绕道去了河那边,再晚一点,这小子就跑了。”
陈亮平仍是没有说什么,哦了一声就跑。
吴应成也不能闲下来了,站了起来,看了看一院坝的众人,都已经等得有些鬼火冒了,有几个甚至不时看一看大门,估计再想着拆何权德这房子了。
余光所及,魏东亭竟然躲在远处的大树下,正在往这边看,一见着吴应成看过去,急忙躲到了田埂下。
吴应也不也去管,这是这个年代农民的通病,就是不管干啥子,都给人一种贼娃子的感觉,鬼知道他这会在想什么。
“乡亲们,何权德这个苟日的,估计已经跑远了,你们都把手里的白条拿过来吧,我先给你们兑现。”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吃了一惊,原本他们还在商量,这只是吴应成的缓兵之计,让人到派出所报案去了呢。
毕竟,这事如果真像吴应成所说,他们也不占理,派出所出面的话,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也只能乖乖离开。
“没想到这吴应成这么仗义,竟然说赔就赔。”
“是呀,刚才我们还打他的手下呢,真是不应该呀。”
“哎,可惜我们镇那几个人,都特么是王八牲口,死命的压价,要不然也不会给这何权德得了机会骗我们。”
“可惜个锤子,他们不仁义,老子们为啥子要仁义?
咱们河这边几个村到新安乡场的距离,和到咱们乡场的距离差不多,还不用过河,到时把席子扛到那里去买给吴应成不就行了。”
“对哟,老子打的席子,想在哪里买就在哪里买,哪个敢来管老子,老子就给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不是吧,这样就算打开清河镇的口子了?”
做为生意人,不耳听八方那是不行的,这下子该轮到吴应成吃惊了。
他们现在呆的竹山村,可是清河镇最大的席子村呀,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搞定了,虽然花了一些冤枉钱,可除掉了中间人,他多了两三毛钱的赚头,要不了多久就都回来了。
也对,这清河镇不比大湖镇,因为人口混杂,整个镇的感觉,凝聚力不是那么强,都是按利行事,哪边有利往哪边跑,才不管你那么多的狗屁规矩。
至于什么混混、土霸主之类,反正大家都是混的,大家脱了裤子都是人一根球一条,怕个锤子。
等兑现完了白条,这些个刚才还要挖吴应成祖坟的大汉大爷们,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了,直接表明了心意,有几个人听说吴应成黄席也收,更是转身就要回家去扛。
可吴应成知道,这么多的村民要把席子买给他,那些混混土霸王没有办法,可他要是敢在这里直接收,他们还是有办法的。
不说杀人,至少放火还是敢的,反正这时是山区,又没有避雷针,天火一年两年,还是有那么一次的。
但只要进了新安乡的地界,那就是他吴应成地盘了,要是再想为非做歹,就算他同意,别的出来混的都不会同意,混的同意,村民们也不会同意。
这便是规矩,这便是名声,不管是谁,都不能坏,要坏也得动点脑子坏。
所以,面对众人的要求,吴应成没有说不收,也没有说收,只是喊了一声,“唐二山,你上次说你表姐在东安乡的竹沟村是不是?”
唐二山才刚把众人的白条给兑现了,好家伙,整整四十二家,平均一家十条青席,一共四百二十条,总共一千二百零三块七毛钱,就那样哗哗啦啦的出去了。
再加上被骗走一千,自己最尊敬的吴大哥,竟然因为自己的一时不耐烦、心软,便损失了两千二百零六块七毛钱。
现在自己的工资是一天五块,得不休息地干四百四十一天八小时九分三十六秒才能还得起。
可会发生今天的事,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做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承担起来,要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一肚子文化,对得起吴大哥的信任。
这样想着,唐二山也没听到吴应成在喊他,直到唐永宝过去喊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走了过来,“吴大哥,我已经决定,免费给你干到明年十一月十四号。”
吴应成哪里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见他呆呆的,还以为是他的书呆子毛病又犯了,敲了一下他的头。
“别跟我胡扯,快告诉我,你表姐是不是在竹沟村住?”
唐二山见着吴应成不接话,这才发觉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只能一会找个机会再说,忙回道:“对,就在竹沟村三队,离这近得很呢,吴大哥你要是想去休息,我可以给你带路。”
吴应成一听这话,心里有了个底。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管理理念,他倒是有一肚子,可也还不到用的时候,什么用人要避亲呀,那些都是后面的事,现在就是要用人用亲才行。
要不然这么多的好席子,你能指望一个不认识的人给你守着?
你做梦去吧。
“哦,这个吗,休息就不必了。”
吴应成说着,提高了音量,像是在给唐二山说,又像是在给那等待回音的村民们说。
“我只是想着新安乡那边路不好走,来回运席子麻烦,便想在那里建个临时的收购点,然后从清河镇到大湖镇,再到县城去。”
众人一听,立即明白了过来。
“竹沟村不就是挨着咱们竹山村吗?”
“对呀,近得很,翻过前面何家岭就到了。”
“走,走,走,回家扛席子去!”
“急个球,吴老板还没动身呢?”
“你晓得个球,一会他空手,咱们扛那么多席子,能走得过他吗?”
...
人往利边行,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就没有变过。
村民们钱也到手了,心里也安了,纷纷告辞,回家去扛席子了,生怕晚了一会,吴应成就改变主意,不收他们的席了似的。
吴应成正准备先跟唐二山走,万庆春一脸大汗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愣了半天,冲进灶房里,抓了一把竹叶子,从兜里摸出火柴,就要去点何权德的房子。
“老万,你这是做什么?犯法的,知道不!?”吴应成急忙一把夺了过来。
万庆春涨红了脸,“犯个锤子法!他苟日的何权德,把老子们当猴子耍,骗了感情又骗钱,要犯法也是他犯法。
你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要把这房子给点了,要不然老子里心里那口气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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